“她未必能发现本公子还活着!”令华卿皱着眉头细细想,若是她章万安发现自己还活着,料想她亦不会让杜诗阳发现,何况自己在她面前,早就是一个没了过往记忆的人,真正令自己发愁的,乃是跟着章万安一同来到金昌鸣凤!!她才是真正为杜诗阳卖命之人!!
“对了,许仙桃这一死,朝廷究竟有何反应? ”令华卿问道。
“奴现在知道的,仅仅只是朝廷可能会让万安郡主就近先到我们赭琉县来暂时接管,但目前县里风平浪静,亦无生面孔报备......想必,那万安郡主大概因为我赭琉县瘟疫横行,还不敢进入我县.....”莫白解释。
“许家什么情况?”
“闹着不肯下葬,只道许仙桃不可能会自杀,故而将棺椁日夜停放在家中大厅,等候朝廷钦差来调查.....奴以为,他们许家亦是受了兴赭帮的挑唆和提醒.....另外,龙溪和金昌两个县官,听说目前被万安郡主以协助核对朝廷款项为由,羁押在驿馆中半步都挪不开,兴赭帮的人见他们两位县官暂时联系不上,这边许仙桃突然死了,定然会想出别的法子,进一步促成朝廷的人前往赭琉来探听虚实......唯有这样,他们才会继续煽动朝廷,尽快发现您还活着的事实。”
“嗯,”令华卿点点头,可转念一想,若是章万安真的发现赭琉有异,定然早就前往赭琉办案了,决然不可能等到许仙桃都死了两天了,还没有任何动静,唯一的可能,是她应该派了人,私下前往赭琉,先行调查一番,再做打算!!!
对,这是章万安的作风!!!
可如果她要这么干的话......那么能被她派至赭琉先行打探的人,就只有鸣凤!!!!
对!!!只有鸣凤!!!
若鸣凤一来,想必定然会去赭琉府衙、许府夜探.......自己并不担心她会摸索到他令华卿还在世的线索,唯一担心的是,担心她会摸到许仙桃从明鼎轩拿走的那些银子及存据!!!若是如此,那么明鼎轩自然就暴露了!!!
令华卿越想越惊出一身冷汗,而自己还交代了密葵,以瘟疫为借口,将许家老小全部毙命......若是这一招被鸣凤发现.....想必密葵性命堪忧了!!
糟了!!!密葵只是个江湖谍者,而鸣凤才是杜诗阳身边训练有素的暗卫阁阁主,若两者交锋,密葵定然会败下阵来,其性命定然堪忧!!!
令华卿越想越心慌,一阵阵冷汗覆上额头,竟浑身颤抖起来。
“公子.....公子.....您怎么了?!”莫白瞧着令华卿站立不稳,连忙唤着,将他扶至桌边坐下:“奴去唤釉心!”
“不必!!”令华卿一把抓住就要转身离开的莫白,交代道:“去通知胡荣将军,撤掉城里所有由胡将军设立起来的疫民救助站点,包括施粥棚、收容所,不要让朝廷发现丝毫民间救助的迹象....即日起,你离开明鼎轩,住进君山园,少出门!”
“公子....这是.....那....那满街的疫民怎么办?!许仙桃死了,府衙亦一直没有人管过我们这些疫民啊......”
“乱.....越乱越好......不可暴露我们的行踪....否则满城皆兵的真相很容易暴露!.......”令华卿虽心痛不已,但也只能如此交代。
“莫叔!莫叔!”二人还未说完,只听门口尽欢急促地敲着门,嚷道:“小公子被人袭了!!在家门口被人给敲昏了!!!”
二人大惊,双双起身,朝门外冲去!
(三)
“你们有谁,可见着了那把小公子打晕的人?!”令华卿压制住怒火,问向齐齐站在屋里的孩子们。
然而众人却是纷纷摇头。
唯有一个大胆的站出来,说:“先生,我们本来在一起写字,但今日铭恩并不专心,止不住抬头看向外头,我还劝他不要花心,可他并不理我,拿了笔就出去了,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然此消息并无太大价值,令华卿瞧了直直躺在床上的孩子,李釉心正红着眼睛把脉。
片刻,李釉心松了一口气,将小小的手放回被子,揩了揩眼泪,起身对令华卿道:“先生放心,无碍,只是被人敲昏迷了,应该要不了多久能醒来。”
令华卿这才点了点头,将孩子们全部遣散出去,想了想又对众人说:“近日城里瘟疫横行,诸位也莫要跑来跑去了,便就在家中呆着吧,待瘟疫散去,再来开课。”
如此一说,孩子们个个欢呼雀跃,拎了包散去了。
莫白立了院子中央,瞧了孩子们一个个散去,正欲转身,便见远远跑来一人,是胡荣手下的参将。
“有事?”莫白心中一凛,胡荣的人向来不到君山园向自己传递消息,今日如此着急,定然是有紧急的事。
“莫爷,”那人低声道:“城里来‘客’了......早上西街口菜市场的老朱,一时没上心,竟然还领了人到明鼎轩去了......等老朱自己走了,才发现那是个生面孔,故而刚刚跑来胡将军这里禀告.....将军不敢怠慢耽误,连忙让我寻了莫爷来,将此事告知.....”
“人,寻到明鼎轩了?......”莫白脸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知道了,你先回去交代他,撤走街上所有的疫民救助站点,包括施粥棚、收容所,告诉他,是公子要求的。”
“是....”那人领命退下,莫白一刻不敢耽误,回到清园,却见铭恩已醒来,正坐在令华卿怀中大口大口喝着水,令华卿已是满眼心疼。
“公子.....”莫白低低开口。
“说,”令华卿并不避讳,当着铭恩的面,已然完全将这孩子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莫白边将那将士说的话,尽数说于了令华卿来听,令华卿面不改色似乎早有预料。
“可还渴?”接过孩子手上空空的水杯,令华卿却是满眼慈爱看向铭恩:“告诉父亲,是谁把你打晕的?”
铭恩想了想,道:“是个女的。”
“女的?”众人一愣。
“嗯,是个会飞的女的。”铭恩非常认真地回忆着:“她扎了一个高高的辫子,坐在树上,我喊她下来,她就飞下来了,父亲,她是个会飞的姐姐!”
李釉心哭笑不得:“铭恩,不得乱说话,混淆父亲判断。”
令华卿一抬手,表情严肃看向李釉心,禁了她插话,而后又笑看铭恩:“这个姐姐的确很厉害,那你是怎么发现她的呢?”
“我一抬头就看见她了,她一直坐在树上看我们。”
“她一直坐在树上看我们?”令华卿咯噔一响:“她跟你说了什么?”
“我问她为什么老看我们,她说我们家孩子多,好奇.....哦对了,她还问我,父亲叫什么,莫爷爷叫什么......”
孩子纯净的眼睛,在令华卿心理折射出一道扎眼的尖刃,一刀扎向心口,不由自主地捂了捂莫名疼痛起来的肺部。
“你如实交代了?”李釉心意识到什么,着急起来。
“我说父亲叫....无名....爷爷是....莫爷爷.....”瞧了母亲有些生气的眼神,铭恩突然害怕起来。
“你!!”李釉心挥起手便要朝孩子打去,却一掌被令华卿拦住:“孩子是无辜的。”
令华卿摸了摸怀中孩子的头,又令他躺下,捂了捂胸口,许久,看向莫白:“莫叔,我的旧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