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生子?”杜诗阳冷笑一声,本不想戳穿,却还是逼不得已到这一步:“那个釉心,是么?我不认为她是你的妻子,那个孩子,我也不认为是你的孩子。”
令华卿心中暗叹,杜诗阳果真还是如当年那样,如此自信又果断顽固,但自己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后退半步,便道:“陛下真是莫名自信,华卿自己的妻儿,不必对陛下多做解释。”
“那个孩子可有半分像你?!”杜诗阳根本不信他在这件事上的任何一个字:“你从来低调,可却刻意在我面前与她过分亲昵,又事事听询她的意见....华卿,虽然仅有一次,你们夫妻二人在我面前说话,可我看得出来,你刻意到了极点!”
令华卿一愣,他没想到杜诗阳对自己的观察已细致入微到如此地步。此时被她这样毫不留情面戳穿,自己自然亦不会轻易承认,只得叹息着,道一句:“随陛下如何说。”便扭过头,不再解释。
“你是坏人!”窗台之下,突然传来一阵稚嫩的声音,带着很大的怒气。
二人皆是一愣,令华卿随即朝窗户望去,便见铭恩小小的脑袋露于窗边,皱着眉头看向杜诗阳、令华卿不他知何时跑来,亦不知道在此听了多久,此时手里还拿着一块小石头,正欲往杜诗阳身上丢去。
“铭恩!不可放肆!”令华卿呵斥道。
没想到,那孩子一看令华卿对自己呵斥,竟是一反常态平日对自己的惧敬和乖巧,更是恼怒,直冲冲便将手中的小石头砸向杜诗阳,随即被令华卿一手一拦,那石子吧嗒一声落在杜诗阳脚下。
“脾气好大的孩子!”杜诗阳嘲讽道:“倒是连脾气也不像华卿你!”
“陛下别和孩子计较!”令华卿反手便转身,鞠礼为铭恩说情:“孩子不懂事,是华卿没有教好。”
杜诗阳不再说话,又瞧了瞧窗台边昂着脑袋,被令华卿训斥了亦不跑的孩子,他瞪着好看的大眼睛,满是生气地看向自己。
“小孩,你过来。”杜诗阳反倒勾起嘴角一抹笑:“敢不敢,进来与我对话。”
“哼!我才不进来!有什么要说的,我就站在这里说!”铭恩大声道。
“铭恩!不可无礼!父亲教你的都忘记了?!还不速速退下!”令华卿恼怒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却被杜诗阳挡住。
“好大的脾气,好大的胆子!”杜诗阳突然来了兴趣:“你知道我是谁么?”
“管你是谁!”铭恩恨恨道:“你要是敢带走我父亲,你就是坏人!”
“好!”杜诗阳当即一声叫好,随即又道:“你若回答我三个问题,我若满意,便留下你父亲!”
“你说!”
“铭恩!还不快退下!”令华卿此时已极为恼怒,铭恩不过六岁多,哪里是杜诗阳这般老辣之人的对手,自己甚至都知道,杜诗阳她要问什么!若是铭恩答出个什么不妥来,对自己,甚至整个君山园,都有可能是覆灭的!
“华卿,你就这么惧怕我和你孩子的对话么?”杜诗阳看向令华卿,语气当即冷下来。
“铭恩不过六岁,什么都不懂.....”
“你以为我会问他什么?国之大计?”杜诗阳冷哼一声,并不将令华卿的阻挠放在心上,随即又回头看向那虎头虎脑的孩子,便问:“这第一,令华卿可是你的父亲?可是生你养你的父亲?”
铭恩一愣,何谓“生你养你?”一时不懂,却道:“铭恩自一出生,便在这君山园里生活,是父亲和母亲一把屎一把尿,将我养大的!父亲待我极好,我自小就是被父亲抱着养大的,事他教我写字、习武!”
心口短短一缩,杜诗阳只得又问:“你父亲与母亲,可恩爱有加?”
何谓恩爱有加?铭恩一时也不懂,只知道父亲生病时,母亲会红着眼守在边上,所有的药水汤汁,都是母亲亲自熬的,甚至是她亲自喂的。
“你问我不明白,反正,父亲对母亲极好,母亲对父亲也极好,父亲病的时候,都是母亲和莫爷爷一起照顾的,母亲有时候还给父亲洗衣服!”
“好了!”杜诗阳问到这里,却突然倍觉心痛,夹杂着似有似无的嫉恨,便打断了那小小孩子的对话:“你走吧!”
“你还有第三个问题!”谁料,那孩子竟不依不饶:“你说了若是你满意,就不带走我父亲!你还有一个问题!”
“你前面两个问题,我就很不满意了!”杜诗阳已不欲和这孩子继续掰扯下去。
“你就是个坏女人!你就喜欢伤害别人,换自己的心满意足!”铭恩气呼呼,弯腰从窗户缩回了小小的脑袋,杜诗阳转身便看向令华卿,眼神已然失望至极,却又带着些许凄凉。
谁料那孩子并未离开,令华卿再次看到他时,这孩子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搬了块犹如其脑袋那么大的石头,对着杜诗阳的后脑勺便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令华卿反应过来之际,几乎是本能地将杜诗阳一把搂进怀里,然后一个转身,堪堪受了那孩子丢来的石头沉闷的一击。
令华卿差点忘记了,自己是教了那孩子功夫的,石头虽不大,但孩子力气却大,但好在距离并不远,在自己后背上,亦不过一阵谈不上剧烈的疼痛。
“铭恩!!放肆!”
令华卿喘息着,放开杜诗阳,转身便朝窗台看去,那孩子见伤到了自己父亲,便拔腿就跑。
杜诗阳这才反应过来,发觉是令华卿将自己护在了怀中,当即涌来的温暖与感激浮在脸上,想说一句感谢的话,却见令华卿一个大步去开了门,欲跑出去抓了那孩子来问罪。
“华卿!”杜诗阳叫住他:“你还是会护着我!”
一个脚步顿住,令华卿无奈叹息一声,回过头:“陛下,你不要误会了。孩子还小,不知何谓君王,亦不懂规矩,若是伤了陛下,华卿....自是担待不起。”
杜诗阳收了收自己的复杂的心绪,近了令华卿面前,又看了看门口廊子边,一大群低头候在此处的宫奴,只得收拢了些自己的心情,缓缓道:“朕再给你十日时间,你好好思考,要不要随朕回宫。”
“若华卿现在就回答陛下,华卿选择不呢?”令华卿实在不喜杜诗阳这般强硬,故而自己亦丝毫不想顺了她来。
“朕,一定会带你走。”杜诗阳瞥了一眼令华卿:“你本就属于朕的。”
说罢,杜诗阳一脚迈出自在观,对闻喜道:“好生派人,‘陪’在君山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