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之所以选择她,他以为她爱好文学,她会有一个好的格局。没想到,她却是那样的琐碎,比婆婆妈妈还婆婆妈妈。
湘潇的心里也很委屈。她一个弱女子,她是婉约派,她怎么可能是豪放派?
沉默了片刻,冼锐看到了湘潇放在地上的行李,终于发觉自己伤了她。
他长吐了一口气,沉痛地说:“其实我这人很健谈的,但是跟你在一起,却找不到话说……”
虽然她的审美一般,但她穿衣打扮,很懂得简单,不繁复。倒还是不错的,倒也让他找不出什么毛病。但是这包,实在不敢恭维,有点太艳了,像大甩卖的时候买来的。
湘潇缄默不言,也将目光投到了行李包上。临行前,她和云都傻了,直将沉重的行李往楼上搬。然后他们三人,再一起下的楼。
谁也没有想到,她的宿舍是他们下楼的必经之路。他到她楼下的宿舍,比她到他楼上的房间,容易得多。时隔一日,果然是她高攀了。
而他,却是不肯有一点点屈就,不愿意走下楼去帮帮她的。他们明明可以,到宿舍去把包拿了,直接就下楼的。
顿了顿,冼锐又说:“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但是两个人要生活在一起,不仅仅只靠喜欢。我们两人的性格有很大的差异,我们不可能生活在一起。”
谈恋爱他是不太会去谈的,因为那些需要被人哄着的女孩子的智商,必定不会太高。
挑选他可是很会挑选的,并且他还很善于把自己从中脱离出来。他说的是“我们两人的性格有很大的差异,我们不可能生活在一起”,是很顾及了她的自尊的。
他并没有向她挑明他所发现的残酷真相:地位相差太大而导致观点相差太远,真的没法谈,而并非性格。他的所思所谈,是个高人。
湘潇仍然不言,双唇冷漠。男追女隔层纱,女追男隔层墙。他都这样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遇到困难,更想退的是他,他就等着那个“天造一对,地设一双”的伴侣,从天而降。
她心里想的却是这些,她都不懂得问问他:“我们性格上的差异到底是什么?请说得具体一点。”那么他说的一定是:“我让你不要带那么多东西你偏要带。”“我不想听你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你偏要问。”“你总是不听我的。”
他们的性格不是不同,而是太相同,他柔软的时候她柔软,他偏执的时候她偏执。而不是一个偏执的时候另一个仍然柔软,那才是真的性格不同。
在当时的语言环境之中,他也是模糊的,分不清楚的。绝大多数人的分手,都会说“性格不合”,有的是留面子,也有的是根本就是糊里又糊涂,说也说不清楚。
而有的也是像和冼锐一样,两个原因皆有。但是有多少成分是留面子,又有多少成分是说不清楚,却是未知。
一般人就只认得其中的一个原因,老人会很倔强,年轻有文化的一代也会承认自己说不清楚,这已经是一个飞跃式的进步。如果被明确地指出来,冼锐也是会承认自己的。
即便是有两个原因,一般人也是意识不到既有……又有……的。爱与憎要分明,黑与白要分明,不爱也不憎像什么样?不黑不白又像什么样?不爱不憎是平和,不黑不白是高级灰。
汉语的很多词语都具有模糊性,再加上不是汉语言专业毕业的一般人,在使用的时候更不那么追求精确。
至于“性格”这类希腊词语和很多很多改革开放以后才随着外文书籍一起进来的巨量的外来词语,更是由于学习的不透彻而糊里又糊涂。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就在你面前,却不能够与你在一起。爱情,就是神仙往两个凡人脸上撒了金粉,因神秘而美好。而今,金粉掉了,彼此都那么地不堪。
开心果是,腾王阁也是。
但是,在一个会背《滕王阁序》,会理解《滕王阁序》的人眼里,却不是。哪怕它只是一个重建的新楼,它也是一座与众不同的楼。
因为它的根就在那里,它的美名就该在它的根那里,流芳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