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得太多了,再加上又整整两夜未眠,而且还没有吃早饭。她简直是头都想昏了,她简直是无法做决策。
这段感情,将如风逝去。
她也想起了,她的这人生19年。
她的出生,纯属是在大难之中逃过了一难又一难。那时候,老家是全国计划生育最早最紧的地方,一家只能生一个了,计生干部满村围剿那些大肚子。
因为姐姐生了病有点矮小,父亲到公社托人开了证明说她是残疾,母亲才没有到处躲藏,她才被允许出生。父母一辈家家七八个,五六个,母亲是绝无仅有的独生子女。而她这一代,却是断崖式地下降。
父母总是说她的命是姐姐给的,她将来要对姐姐好。
一出生,就这么沉重。
父母总是把自己承受不住的压力,敲锣打鼓地传递给儿女,一代又一代,从来都不含蓄。
她在母亲肚子里八个月的时候,她母亲逞强,去十五里的镇上,挑回了公社分的80斤煤炭。回来以后就一直感冒咳嗽,据母亲说咳得肠子都快咳出来了,也咳得都快要把她咳出来了。又半个月,她出生了,早产四斤半。
明明大伯的屋子就在10m以上的半山腰上,她却不好意思开口让大伯帮帮忙。大伯也是一个从来不主动和兄弟媳妇说话的人,那时候都是这样。就因为少说了两句话,她和母亲都遭了那么多的罪。外婆骂骂咧咧,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决断。
这些,在聪明人眼里,都不过是小菜一碟,甚至是不足挂齿。而对于他们,却是那么地艰难。
外公在六零年饿死了。母亲当时17岁,她和外婆也差点饿死了。外婆又只养了母亲一个,无比宠爱。物质上那么贫穷,那就只能在虚无缥缈的精神上安慰和宠爱。她一直都叫她“银狗儿”,舍不得打,舍不得骂,什么都由着她。
再说,她也是个读了书,有了知识的人了,外婆最多只是念念叨叨,从来不动真,也从来不管用。
只是父亲知道了,在信里骂母亲,说“大的已经养坏了,还准备害死小的。”冒了丢掉好工作的风险早产了一个,还是女儿,父亲真的很冒火。
还好,她比别的孩子聪明。
后来,母亲就因此犟嘴说,人家三斤半都养活了的。她总是不失任何时机地要表示自己很正确,她总是不失任何时机地要表达自己的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