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的黑影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并非一个鲜活的生命,而是一只毫无生气的鬼魂。无需外出追踪,我便深知那必定是尚三省无误。
自从承接彭老爷子的使命后,我已将尚三省的案件卷宗研读数次,他绝非恶人,仅仅是不愿让自己唯一的子嗣无辜丧命罢了。尽管轻而易举便能捕获,我却并未追逐而出,反而安静地聆听着春妮泪眼婆娑的倾诉。
春妮所言与我所知晓的大致相同,然而在她的言辞间,我更多地感受到的是对尚小童深深的思念和心疼。她曾多次前往族长家中,要么遭遇闭门羹,要么被驱逐出门。婆婆更是遭受如疯癫般对待,轻则遭严厉斥责,重则惨遭拳打脚踢……
“最近你见过三省表哥吗?”我打断了她的哭诉。
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春妮一愣,随即“支吾”着说没有。不用多问,她的这一表现让我的心里已经托了底。没再多犹豫,起身留下了五两银子,我就准备离开。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春妮惊得说不出话,慌忙推脱着不要。
“表哥不在了,你的日子还得过,以后好好照顾孩子和婆婆,一点心意。”说完,我就出去了,留下一脸发懵的春妮发呆。我并不在意她发呆什么,只是在心里暗自下了一个决定——要把平安度的事彻底解决。
出了春妮家的小院,我就准备去族长家看看,先了解一下孩子现在的处境,是不是如牛叔所说生活得还不错。谁知刚走了没多远,一伙拿着锄头、镐头的村民就将我围了起来,缩在领头汉子后面的正是牛叔的儿子牛大力。
见着来势汹汹的村民,我双手一摊:“各位父老乡亲,我今天刚来,看看表哥尚三省的遗孀。没犯什么错吧?你们这是要干嘛?
“早不来,晚不来,再有几天我们要给河神献祭来了,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你要干嘛?”领头的汉子对我丝毫不退缩。
“对呀,你要干嘛,要断我们活路吗?”一个村民也梗着脖子帮腔。
刚才听春妮讲述的时候,知道尚三省正是因为牛大力的告密,才被村民们五花大绑最后打死。这小子脑子绝对有病,但我答应过牛叔不跟他一般见识,就不会跟他较劲。于是,缓缓地对领头的说道:“这位大哥,敢问你是哪位?我再说一遍,我只是来看看小嫂子和婶子的,旁无他意。”
“我是族长的儿子尚九南,我不管你是谁,你当我们老百姓傻?我信你个鬼!父老乡亲们,给他绑了!”尚九南一声呼喊,众人一拥而上“呼啦”一下就奔我而来,有两个壮实的村民还挥舞着锄头向我的头上狠狠地砸来。
有人适合当人,有人适合天然当鬼。当他们挥舞着锄头向我脑袋上砸来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大概尚三省也是如此丧命的。这不光是一批苦命的村民,更是一批极度自私自利的歹毒村民。一瞬间我是想把他们都掐死的,又一瞬间想到了疯癫的三省娘和春妮还是忍住了没下死手。只是将他们的锄头、镐头一把抢了过来,牟足了力气扔向了远处的空地上。
村民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武器被抢走,却没有丝毫想要放过我的迹象。他们伸出粗壮的大手,气势汹汹地朝我扑来。这些人真是该死啊!竟然对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异乡人痛下杀手。可要说他们不该死吧,也有道理,毕竟他们只是一群为了生活而奔波的无知村民罢了。
就在我思考是否要下狠手的时候,牛大力的眼睛突然定住了,紧接着他挥动着拳头,毫不犹豫地朝着身旁的同伴猛砸过去。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纷纷惊慌失措地躲避着。有人大声喊道:“大力,你是不是鬼上身了?不打他怎么反倒打起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