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显得清贫而又苍老,可唯独一双眼神极为明亮。
似是看透了人间沧桑。
他踱步走到了正在吃饭的一桌人,直视着老童道:“掌柜的,打一两,哦......二两米酒吧,再抓点卤花生。”
他抬起袖边沾染上墨汁的手臂,摊开掌心,递上了十文铜板。
“老先生,现在二两酒要十二文钱了勒......”
年轻妇人放下手中孩子,起身用围裙擦了擦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哦,是粮价又涨了么?”
陈夫子疑惑片刻,就恍然大悟。
他又摸出两枚铜板。
“是啊,城中粮食一天一个价,怕是得等夏粮上市了,这价格才会跌呢!”
年轻妇人挽起耳鬓发丝,就要去接那铜钱。
这时,喝的有些神志不清的老童,忽的从凳子上起身。
“不用不用,怎么能多收夫子你的钱呢.....”
老童踉踉跄跄的绕过周成,一把将夫子的手推了回去。
“你这孩子,日后你生了男娃,还得送到书院,跟着夫子一起读书呢。”
老童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然后抓过陈夫子腰间葫芦,推搡着他的手臂道:“夫子,老童我今儿个高兴,
你这酒钱啊,我给你免了,反正你天天来,也是我这酒肆的老主顾了!”
老童极为开心,他喝了酒,身上多了几分蛮力。
夫子那瘦削的身子,根本抵不住他的力道,很快就被推到了酒柜边上。
两人这边的动静,让周阎下意识转过头去看。
“陈夫子!”
周阎有些讶异,望着那青衫老儒,不由得脱口喊出声来。
“你是?”
陈夫子这会还和老童拉扯着。
听到有年轻的声音呼喊自己名字,他侧过头看去。
周阎双手撑在桌上,雄浑气血在这一刻从体内迸发,转瞬就将微醺酒意镇压下去。
头脑清醒后,他跨过长凳,两步走到陈夫子面前,拱手施礼道:“书院学子周阎,拜见陈夫子!”
“周阎......哦哦哦,是你啊!”
陈夫子明亮眸中闪过一丝回忆,他很快把眼前这个威武不凡的少年,与名字对上。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哈哈哈,我记的你!”
陈夫子以手捋须,声音清凉的吟诵出了周阎早些时候在书院当中做出的诗词。
周阎没再说话,躬身拜下。
“这大半年时间,在书院倒是很少看的你的身影。”
陈夫子蹙起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而跟他拉扯的老童,见到两人熟识,也是识趣的放开了陈夫子手臂,转而去酒柜后打酒。
“家里出了变故,这学业,怕是日后也没法上了。”
周阎抿了抿唇,斟酌着开口。
“哎呀,那可惜了......”
陈夫子手一哆嗦,轻叹开口。
他在书院当中,专门传授学子大乾官修史书,对很早就因两首诗词扬名鸣鹤书院的周阎,记忆犹新。
“夫子,要不要一起坐下吃点?”
老童把黄皮葫芦递到陈夫子手中,开口邀请。
“不了不了......”
陈夫子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他性子冷淡,在书院当中,也和别人不来往。
平日最好喝点小酒,今日突地遇到周阎,谈兴反而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