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底幽幽叹了一声,那叹息里饱含着疼惜与感慨:“你这孩子啊,咋就这么死心眼,又何苦把所有过错都一股脑儿往自己身上揽呢?你难道忘了,你自个儿也是从小走丢,在外漂泊多年,一直到现在才跟家里重新相认。那些缺失的成长片段,那些本该一家人围坐共享的温馨时光,于你而言同样是空白,又怎是你凭一己之力就能左右的?”
朱诗韵的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儿子身上,瞧着他紧攥双拳、满脸坚毅,一副满心愧疚却又决意要独自咬牙扛下所有的模样,疼惜之情瞬间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可与此同时,心底又悄然生出一丝欣慰来,到底是江家的孩子,骨子里那股与生俱来的倔强劲儿,任岁月流转也没能磨平半分,一旦认定了要走的路、要担的责,便似那铆足了劲的发条,九头牛都休想拉得回来。
只是这般要强,往后的日子里少不了磕磕绊绊,这当妈的,哪能真就放任不管呢?
可眼下,还是先让他自己去闯荡闯荡、磨砺磨砺吧,有些跟头,非得亲自栽过才能长记性。
这般想着,朱诗韵欲言又止,嘴唇微张又缓缓合上,最终只是把那些涌到嘴边的劝慰话语咽了回去,化作一抹饱含爱意与期许的凝视。
江启翰把朱思韵的表情尽收眼底,直接说道:“诗韵啊,儿子有自己的想法,这是好事,有担当更是难得。虽说他小时候走丢,咱们现在才刚与他相认,可这些年缺失的时光也磨砺出了他如今这股子坚毅劲儿。我知道你心疼,舍不得他在外面奔波疲劳,我又何尝不是呢。”
江启翰微微皱起眉头,语重心长地继续道:“但咱们心里得清楚,不行啊,他毕竟已经老大不小了,况且还有自己的孩子,就是九个女儿,多不容易!更别说还有个默默为他生下孩子,独自含辛茹苦把九胞胎从小拉扯到大、到现在还没相认的老婆。这份责任重如泰山呐,他要是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躲在咱们身后,算怎么回事?咱们心疼归心疼,却不能真拦着。”
“你不舍得儿子刚相聚就出去闯荡工作,怕他累着苦着,可这于他的人生而言,躲不得也避不开。他既然有了自己的担当,咱就得放手让他去。当然了,说咱们完全不管那肯定做不到,在他确实难以为继的时候,适当拉一把、帮衬点,只要把握好度,不帮太多让他丧失斗志,我觉得这法子可行。”
话说完,他又满含期许地看向江逸尘,问道:“儿子,我这样说的对吗?”
……
江逸尘静静伫立在原地,耳朵一字不落地接收着父亲江启翰这一番饱含深情与期许的话语,只觉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精准无误地投入他心湖之中,激荡起层层涟漪,瞬间击中了心底最柔软且隐秘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