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力压抑着情绪,可眼眶还是不受控制地泛起微红,像是有细密的红雾悄然弥漫开来,那股酸涩之感如同春日里疯长的藤蔓,迅速缠满整个心房,逼得他险些在家人面前失态落泪。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好似要将这满屋子凝重又温情的空气统统吸入肺腑,借此平复那如潮水般翻涌不息的感动与愧疚。
嘴角微微颤动着,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紧接着,他高高扬起下巴,幅度极大地重重点了点头,那股子坚决像是要冲破天灵盖,直抵云霄,仿佛唯有这般用力,才能将此刻内心汹涌澎湃的决心毫无保留地传递给父亲,传递给在场的每一个家人。
喉咙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他艰难地吞咽了几下口水,半晌,才从干涩的嗓子眼儿里挤出声音来。
那声音带着几分因彻夜难眠、反复思量而染上的沙哑,仿若砂纸摩挲般粗粝,却又透着一股即将奔赴战场、破釜沉舟般的决然与坚定:“爸,您说的太对了!”
江逸尘微微侧身,目光缓缓扫过屋内每一位亲人的面庞,那眼神里的炽热仿佛能将空气点燃。“一直以来,我就像个被迷雾遮蔽双眼的行者,迷失在生活的羊肠小道上,空有一腔热血,却没个方向,稀里糊涂地蹉跎了大把好时光。可如今,您这一番话宛如一道利剑,刹那间劈开了眼前的混沌,彻底点醒了我这梦中人。”
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出惨白,好似要将过往的怯懦与彷徨统统捏碎在掌心。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往后的日子绝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家里头,上有您和妈操劳忙碌了大半辈子,本该颐享天年,却还在为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忧心;下有那九个天真烂漫、乖巧可爱的宝贝女儿,她们的成长之路我缺席了太多,往后每一步,我都得紧紧相伴,护她们周全。更别说还有那位默默付出、独自咬牙扛下一切,生下孩子的孩子妈,至今连个正式名分都没……”
提及此处,江逸尘的声音微微哽咽,眼眶再度泛红,他用力眨了眨眼睛,逼退那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而后挺直了脊梁,那身姿仿若一棵苍松,任凭风雨如何肆虐,都稳稳扎根,再难撼动分毫。“一想到这些,我要是还不振作,还畏畏缩缩,那还算什么爷们儿?哪怕前头等着我的是荆棘满布、刀山火海,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定要一步一个血印、踏踏实实地蹚过去,非得在这世间拼出个名堂不可,绝不、绝不让您和妈再为我操哪怕半点心,失望半分!”
言罢,他微微仰头,望向天花板,双眸紧闭,浓密的睫毛不停颤动,像是在极力锁住那满溢的情绪,不让泪水滚落,那挺直的脊梁仿若承载了整个家庭的重量,坚不可摧,撑起一片崭新的希望之穹。
朱诗韵静静听完老公江启翰这一番语重心长的劝诫,又看着儿子江逸尘满脸坚毅、信誓旦旦的模样,嘴唇微微颤动,欲言又止。
她抬手轻捋了一下鬓边略显凌乱的发丝,那动作带着几分下意识的迟缓与凝重,仿佛手上拖拽着千斤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