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瓦尔哈拉酒馆见面,依旧保持中立并且环境良好的地方——高层人物会面总是会挑这种酒吧。
“在我们做任何事和说任何话之前,我想知道陛下您对战局有多了解。”玛格丽特说道,国王查理一世坐进沙发,他们甚至跳过了寒暄打招呼这一基本环节。
“公爵,也许你可以先向我解释为什么莫里斯和鲁伯特会被排除在外。”一世也不追究,陈述句式反问。
“您难道不清楚吗?”经典以问治问。
酒保小姐端上两杯特调酒,呈在二人面前,而后不动声色地鞠躬告退。
国王的视线跟随着吉尔,直到她消失在柜台后边。“你的情报都是哪来的?”
“如果您是想拐弯抹角地试探我对‘血族间谍’的态度,那就让我直接告诉您吧,情报来自于一切。”玛格丽特淡定回应一世的目光督查,“除了谍报网,还有几块金子就可以买到的信息——我不是质疑陛下您附庸的忠诚,但只有很少人才会和钱过不去。”
“所以你的情报来自我的属下。”国王面色阴晴不定,“你花钱让他们泄露王室的最高机密,是这样吗?”
“这我就不好回答了,陛下。”玛格丽特指缝卡住高脚杯的基座,似乎开启了品酒师的模式,只是她的酒精过敏人尽皆知(虽然此时还没有过敏这一概念),“您与能够进入圈子的附庸相处了至少四五年,您应该比我更了解他们。”
“我会追究到底,能挖多深就挖多深。哪怕赌上我的性命和自由。”一世罕见的果断,让公爵抬起眼稍稍认真打量了他。
“您真的相信血族存在针对王室的阴谋吗,陛下。”玛格丽特轻抿一口,手势对国王发起邀请。
一世拿起酒杯。“你说呢。”他用舌尖尝试香醇液体的味道,是熟悉的威士忌,但又不完全是。
“如何?”玛格丽特微微一笑,礼节性询问。
“与传统威士忌有些许差别,差不多就那样。”瞬间空空如也的酒杯似乎有力反驳了评论者观点的真实性。
“这个习惯好像不怎么健康。”
“别担心,公爵。”注意到公爵近乎调侃的语调,国王挑眉,但没有明确指向,“假如我真的酗酒成性,肯定会随身带几瓶同样的货色。我喝下这杯威士忌,首先是对它的肯定,其次是想赌一把。”
“谢天谢地,您不需要做这种事。”玛格丽特注视着手里的液体静置分层,当然只是为了缓解气氛中的尴尬。
“我来这里之前,我以为我也许会献出生命——最坏的假设。”一世目光炯炯,仿佛能够刺穿“血腥公爵”的心灵,“请原谅我,公爵,很抱歉将你随意定义成某种特定的人。”
“人之常情,陛下。”玛格丽特轻轻摇晃酒杯,匀出视线给对方。
“然而,我依旧认为我们的差距过于巨大。公爵,我们之间需要重新协商。”国王小心仔细地将会谈主题掀起一角,突然发起进攻。
玛格丽特放下酒杯,露出某个特定的表情,可惜一世并没有看懂。
长叹一口气,她抑制住烦躁,温和地说道:“陛下,这是个引人入胜的见解。”这个短语在她的潜在语言中意思等于你在胡说八道,但和你争论毫无意义,所以我要开始引导话题了,“您让我想起一个我最近经常想到的问题,那就是苏玖熙。您有没有关注过她最近的行动?”
“她和我们的会谈有关系吗?”一世现在目标明确,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他觉得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当然有。”玛格丽特此时早已放弃模棱两可,“赏金猎人和国会达成合作,相信您的情报网都告诉您了。”
“赏金猎人不成气候,公爵。”国王像是在嘲弄老一辈血族过于谨慎的性格,“苏玖熙为猎人提供信息共享的机会,猎人还是猎人,他们依旧拿钱办事,我们双方依旧——”
“这是苏玖熙的原话吗,陛下。”玛格丽特慢条斯理,这是她掌握主动权的表现,“要说谨慎,您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络胡的中年男子显然准备不足,没料到对方会从性格方面反击,手忙脚乱做出了错误的第一反应。
“我们会谈的重点是我们之间的合作——”
“当然。”从多方面看出一世复杂的心理活动,玛格丽特双手交叉搭在面前,不让对方看见自己上扬的嘴角,“赏金猎人本质上是处于受雇地位的中立势力,对国会与王室之间的微妙对峙没有影响。”
“是吗?”一世及时止损,强行打断“血腥公爵”的话头。他的脸上满是气恼。但从理论上说,国王的地位高于贵族,因此他的贸然插话玛格丽特也无可奈何。她耸了耸肩,等待国王发话完毕,“你的意思是王室必须得到勃朗特——血族的援助。”
“我不是很清楚您为什么会这么想。”酒馆陷入了长达十秒钟的死寂,玛格丽特最后说道。
“我们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题外话上吗,公爵?”国王纯纯心直口快模式,“还是我们应该讨论一下这件事会对我们的协商带来什么影响?”
“我很欣赏您企图用直言不讳强行定义话题重要与否的举动,陛下,但咱们还是省省吧。”玛格丽特示意对方放松,“您的手段最多吓唬吓唬国会——请您记住一点,谈判不是谁在气势上占据上风就能锁定胜局的。”
“你怎么证明你的话题不是题外话。”一世见到惯用的伎俩没有奏效,退而求其次。
“没什么难的。”玛格丽特回答,“看看最后能不能解决协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