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过寿那天有个人提着桶上门借七厘米，大伯大妈会气赶走那人，奶奶却数了七厘米追出去，再也没回来。

大伯哭嚎说是借米人借走了奶奶的命，家里人找了三天，活不见人，不见尸。

村里的六婆说奶奶不在，杨氏就无法入土为安，我们这些后辈便要被折腾，大伯怕极了，求六婆帮忙寻尸。

六婆住在村委，是八岁的我最怕的人，因为大家都说她是活死人，能和鬼神对话。

六婆拿着奶奶常用的毛巾一阵念念叨叨后高喝一声，只见毛巾缓缓落在家里的米缸上。

大伯情绪激动扑在米缸上，我就知道是那个借米的人害死了娘。

六婆神色不变，但我总觉着她看向大伯的眼神有些奇怪。

借米等于借命，你说你娘捧着七粒米追出去了，大伯红着眼睛点头，小橙子也在，他也看。

小橙子，那人长什么样子，在场的人都看向我。

我咽了口唾沫，有些磕巴，在门口玩泥巴，没看那人长啥样，就，就是他身上一直滴水，还有一股臭鱼味，水臭鱼味。

六婆低着头掐掐算算，随后便朝着村口的池塘跑去，大家反应过来，六婆怕是算到奶奶的位置了。

六婆停在村口的水塘旁，去找捞尸人吧，就在这水里。

水塘不深，但找了两个镇上的捞尸人都不敢下水，都说陈塘村的水塘邪乎，让我们家去镇上租

去抽水去吧，你娘睁着眼站在水塘里呢，一天不从这水里出来，你们家就一天没有安宁。

晚上大伯把大家聚在一起，情况大家也都知道，找人堵水塘入水口，再加上租机器抽水捞尸得两千块钱，这钱得咱们三家凑。

戴伯母冷哼一声，老太婆死了还不安宁，我没钱，我光棍一条，平时都是娘接济我，我哪有钱。

三叔浑不在意的模样让大伯恼怒起来，那是咱们亲娘，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什么良心，她是我们娘，我不怕，你们怕就你俩出钱，争吵一番不欢而散。

晚上睡不安稳的我总感觉屋里有一股臭鱼味。

小橙子，醒醒，你大伯出事了，咱们也过去，我是被妈妈叫醒的，天还没亮，鼻端那股臭鱼味越发浓厚。

妈，我闻到那天借米人身上的臭鱼味了。

做噩梦了吧，快点起来，你大伯不行了，六婆让我们都过去。

大伯死了，头朝下栽在奶奶家的米缸里，透过大人的缝隙，偷看了一眼，米缸里都是血，鲜红的米粒子糊满了大伯的脑袋。

钉尸七天，全家死绝，六婆说奶奶煞气会一天重过一天，之前只是让家里人受伤，现在已经能杀死大伯了。

三叔脸色煞白，我天亮就去镇上租机器，多租机器，在正午前抽干水，不然今晚还会死人，我先准备点东西。

就这样，奶奶失踪的第五天，在机器的轰鸣声中，奶奶慢慢出现了，站在水塘正中一动不动，身上还穿着为了过寿特意买的新衣服。

捞尸人上前点香引尸，却在这烈烈夏日下，换了几个打火机也点不着引尸香。

六婆站在水塘边，神色愈发郑重，小橙子，你真的看到借米人了吗？

我愣了下，重重点头，看到了，提着一个桶。

桶里有什么？

有田螺，我脱口而出后又愣住了，我怎么知道有田螺。

六婆却没再追问，因为捞尸人请了自己的师傅出山，终于将奶奶的尸体运上了岸，装进准备好的棺材里。

小姑按照六婆的要求，将准备好的一只老鼠、两只兔子、三只公鸡、四只黑狗绑在棺材旁，六婆将这些动物混合的血涂抹在奶奶棺材外，一鼠王、二兔王、三鸡鸣、四狗叫，最后六婆又用抹了血的长钉将那些动物尸体钉在奶奶的棺材上，一下又一下，我觉着那当当声像在我耳边，让我有些不舒服。

今晚将老大埋在你娘旁边。

大伯母有些不满，六婆，我家那口子死的这么惨，为什么还要晚上埋，万一影响我儿以后的运势怎么办？

运势，能活着再说吧，三叔脸色阴沉，看向围观的村民。

六婆，我娘这事能看出是谁在搞鬼吗？

你娘足底有一堆田螺壳，这提着桶借米的怕不是人啊。

奶奶横死闹煞，大伯又惨死米缸，三叔花了些钱才找到人，可到了六婆算好的时辰，十二个壮汉也抬不起奶奶的棺材，只见棺材慢慢往外渗着水，院子里弥漫着浓厚的臭异味。

六婆脸色大变，夏天的夜晚，蝉鸣和月光让被树荫包围的水塘少了几分恐怖，可等看到水塘中间时，众人都往后退，清冷的月光下，本该在棺材里的奶奶竟睁着眼站在水塘中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