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婆显然也被吓到了,连连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成煞了,成煞了。
三叔似乎气急了,拎着一把砍刀趟着水朝奶奶走去,他娘的,老子泼出去了,砍了你,看你怎么杀老子。
可三叔靠近奶奶时速度诡异的慢了下来,随后脑袋伸入奶奶脚边的水里。
小姑朝着身旁的人求救,你们救救我哥呀,三哥,你抬头啊,可没人敢过去,大家眼睁睁看着三叔头朝下淹死在不到小腿高的水塘里。
六婆面色凝重,白日再捞,还有两天时间,你们都小心些吧。
大伯母望着水塘,脸色煞白,围观的那些人早已走光了,水塘边就剩我们家人和六婆。
堂哥拿着手电筒朝水面照去,奶奶旁边,三叔的尸体正头朝下立在那里。
你们家老二到底是死是活?
月光下,六婆的脸有些吓人,我上次问老大,他说老二和媳妇吵架离家出走七年了。
小姑先哭了,二哥肯定是死了,早在七年前就死了。
大伯母站在一旁低喝一声,别瞎说。
我妈突然发狂,你胡说,小橙子他爸没死,没死,上个月他还给我写信了。
我不记得爸爸的样子,但村里人有人说我爸跟邻村的寡妇私奔了,也有人说我爸坐牢了。
堂哥跺了跺脚,都什么时候了,这是要命的事情,大家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六婆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五个铃铛,分给大伯母、堂哥、小姑、我和妈妈,你们先回去吧
这个铃铛务必随身携带,至少能保你们今晚无事,这借米人若真是老二,那他一定是枉死,而且七年无人祭拜,这怨气我不一定能解。
六婆看向我妈的目光带着怜悯,你们不说真话,等到头七那晚,没人能救得了你们。
大伯母有些慌张,但还是坚持,这些我们真的不知道,老二那会和老二媳妇大吵了一架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谁知道他是生是死,倒是老二媳妇总说老二写信回来了。
六婆转头问我妈,你们因为什么争吵?
我妈半晌才开口,声音沙哑,那天下雨,他拎着桶要去摸田螺,我不让他去。
为什么不让她去?
因为那天早上我煮饭没煮熟,柴火旺的很,但米粒一粒一粒在锅里一动不动,哈哈哈,就像娘和三弟这样,哈哈哈哈哈,你看这么大的锅子才两粒米,这哪够吃的。
说着我妈又推着小姑往水塘里去,你也进去,又推着大伯母过去,还有你,胖胖的米粒子好吃。
我妈疯了,妈妈被绑在院子里,嘴里来来回回说着胡话。
堂哥跪在棺材那边烧纸,大伯母和小姑摸着六婆给的铃铛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传来鸡鸣声,大家的神情才轻松了些。
大伯母让小姑早点去煮粥,吃了早饭还得去水塘安排捞尸,可小姑在厨房里一直不出来。
大伯母朝厨房走去,你连个粥都煮不好吗?快些,不然赶不上正午捞尸了。
小姑却白着脸站在灶台前,大嫂,你看锅里这米,米粒子立在锅里一动不动,像极了水塘里立着的尸体。
大伯母大叫,快去喊六婆来,快去,不是二嫂昨晚说煮不熟不能出门的吗?
大伯母瞪了小姑一眼,转头和善的看向我,小橙子,你妈妈说的那些都是疯话,你去喊六婆来
回头你堂哥屋里的小人书都送给你。
柱子旁,我妈也盯着我们这边,咧着嘴,瞪着黑漆漆的眼珠子,有些骇人。
小姑不知想到了什么,盛了一碗没煮熟的粥端给了我妈,二嫂,你尝尝这粥熟没熟?
跪着烧纸的堂哥也望了过来,我妈在几人的注视下将那碗粥砸向了不远处的棺材,生米是死人吃的,我才不吃。
堂哥豁然起身,因为棺材被砸到的地方竟慢慢裂开了一个口子,这下小姑也怕了起来。
小橙子,快去喊六婆,妈妈还在胡言乱语说什么煮不成饭不能出门之类的。
我捏着铃铛站到了我妈旁边,我不去,我妈不让我去,虽然小人书的诱惑很大,但我相信我妈,而且大伯和三叔的死对我冲击很大,我不敢独自出门,即使是白天。
寂静中,显得棺材啪啪裂开的声音特别大,堂哥正愣着站在棺材前,大伯母的喊声他好似完全没听到。
好啊,活着我没过上好日子,死了还想折腾我啊,滚啊,大伯母怕极反怒,将手中的铃铛扔向棺材,不知在砸什么,你有什么冲我来,别动我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