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雅端庄。
若非亲眼所见,曾永忠必然也不会相信这世间真的有人能将煮茶这件事做得如此行云流水,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华贵公子傲霜孤雪的清冷之姿。
真不愧是天皇贵胄、清贵文人。
曾永忠将手撑在案上,托着下巴道,“原刑部尚书贾备确实是皇帝的人,不过昨日他已经锒铛入狱了。”
“犯事了?”林知将青灰色炉盖拿开,见水没沸又轻轻放了回去,继续道,“贾备虽是皇帝的人,可明面上隶属旧派,我猜是新派动的手。”
“确实,贾备擅用职权,为右相之孙刘雎开罪,触犯国法,已被左相魏陵上奏革职查办了。”曾永忠看着那个为他煮茶的尊贵之人,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贾备虽是入狱了,可也不能放松警惕,他素来受皇帝倚重,又是右相之肱股,右相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折落。”
林知拿起火着要夹炭,曾永忠见状连忙伸手接过来,道了声“我来”便把这活儿给揽了过来。
随后又道,“你说的在理,我听翊鸿说,皇帝似有将贾备降职至工部侍郎之意。”
两人合计过,岑氏虽然是大氏族,但世代书香门第,是文人臣子,与帝京贵族子弟有着天壤之别,所以如今岑明面上归新派,这样一来也可平衡旧派之势。
林知隔着烟雾看他,不确定般问,“工部侍郎?”
“是。”曾永忠拿着火着再加了块木炭,然后轻轻撬动炉壁里的炭火,想让火烧得更旺些。
“哼!将人从尚书降至侍郎之位,就想叫贪污腐化、官官相护之罪就这么算了!”林知沉了脸色,怒喝道,“真是贪官蠹役、冥顽不化!”
火着戳到炉壁,火势猛增,直直蹿了起来,不过一息即散。
水沸了。
曾永忠适才也被他吓了一跳,此时收了火着罕见地看着他,见他眉目间好似还蹿着火,便安慰道,“向来如此,何必动气呢?消气消气。”
林知抿了抿薄唇,缓了会儿才问,“那现在的刑部是何人主事?”
曾永忠重新靠回椅背里,随口道,“齐王,就是韩庭。”
林知拿过抹布裹着炉盖,轻轻掀起来看,见火候够了就把盖子放到小架子上,不忘回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确实是会坐享其成,不过此次他并没有出手。”
曾永忠摩挲着玉扳指,“刘雎品质低劣,以往就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儿,这次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出事儿也是罪有应得。”
“他动那三位公主了?”林知置了抹布淡淡问着。
京中刘氏不敢轻易亵玩的闺阁女子,也就云皇那三个女儿了,文西公主、雪荷公主和文东公主。
岂料曾永忠摇摇头。
也是,那三位公主深居深宫之中,刘雎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决不敢冒犯,再者,就算他蠢到那地步了,刘相也决不会允许的。
林知又问,“那是何人?”
“一个你决计想不到的人,要不是闹出了这事儿,我也想不到的,”曾永忠卖了个关子,说,“孔小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