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用说!”卫思易嘚瑟地说着,俨然将他初来乍到时因不服水土上吐下泻的事抛诸脑后了。
不过既无事,那林知也就放心了。
他与冯心初又唠了几句,曾应找上来,说是有位城主找冯大夫给他老爹看病,冯心初便匆匆忙忙地告了别。
曾应自随卫思易回来后就被曾永忠指派到山下照顾林书去了。先前林书太小了吵闹,况且林知三天两头随曾永忠跑边境,照顾不了这么小的孩子,便同意了让他在山下住。
三年前他本是想让曾应将林书接上山来,可林书俨然将月夫人和聂夫人当成了母亲,就是不肯和林知走,见两位夫人明事理,膝下两对子女又都为暗卫,林知便将林书委托给两位夫人照顾了。
曾应素来和林书亲近,林知也放心将弟弟交给他,便让他在山下住着。倒是曾应自己习惯了要给先生做饭,每至日中晡时,他都要往山上跑。
吃过饭后,卫思易又看了会儿书,戌时见先生在杏花树下抚琴,他不敢走近惊扰了琴声,便隔着围栏半倚着廊柱侧耳倾听。
月光流华,琴声回旋,悠扬的乐音似夏夜里潭面上的一阵清风,惹人陶醉,又如疆场上飞驰的骏马发出的一声嘶嚎,荡人心房。
深沉的琴音时高时低,正待回环之际,却是蓦然坠地!
指腹按住琴弦,一切符音戛然而止。
卫思易从手肘里抬起头来,神情像只流连忘返的蜜蜂。
他问,“先生怎么不弹了?”
林知似乎是叹了一口气,良久他才站起身,淡淡道,“心不静,音乱了,不弹了。”
卫思易惊奇地站起身,随便撩了下袍角,然后走下台阶道,“先生还有心不静的时候啊,当真是稀奇事呢!”
林知抱起琴,微微笑道,“不早了,去歇息吧。”
卫思易看他走上木台阶,踟蹰道,“哥,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林知驻足回望,温声道,“你说。”
卫思易问,“你千辛万苦寻我回来,又逼着我念了这么多书,到底是要我做什么啊?”
当初寻他回来,只说为了大一统。否则他作为东灵国的储君,东灵国的国君怎么可能会轻易地放他到这里来。
林知适才就是在想这个问题方才久久心难安,他站立许久,久到就连卫思易以为自己不能从他口中听到回的时,他才道,“等你下山后自己去悟。是非成败不该听信一人之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你自己入了朝后去找。”
“好。”
卫思易点点头,转而又问,“哥,你就这么笃定我能考中?”
林知轻笑一声,反问道,“你这三年的书是白读的?”
卫思易脆生生道,“说不定呢。”
林知哼笑一声,声音提高了几分,笃定又自信道,“就算你是白读的,那我也不是白教的。”
卫思易看着他抱着琴进了小木屋,然后熄了烛火。
他在夜光下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小院去。
山腰处的杏花也落在一地,於菟挥翼四蹄无情地踏过。
地上的花碾作泥,天上还纷纷扬扬地飘着新花瓣,曾永忠抬手接了一朵,凑近鼻尖闻了闻,然后随手放进了怀里。
“驾……驾……”
於菟挥翼似乎知晓主人已经在这山头得了趣,便撒蹄子畅意地跑起来,带着他的主子要去别处寻欢了。
曾永忠连夜下了山后就到红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