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心初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他穿着一袭青绿色的长袍站在篱笆旁,仰着头远远地遥望着一望无垠的杏林。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冯心初转过身,先是致以一礼,才道,“先生,让我把个平安脉。”
“好。”林知走到石桌旁坐下了。
冯心初弯腰从箱子里拿出脉枕垫下,然后闭目仔细地给林知把起脉来。
反复压了几下脉搏,冯心初微微皱眉。
林知见状微抿唇,试探着问,“可有不妥之处?”
“哦,没有,”冯心初睁开眼睛,错愕道,“先生的身子恢复得还不错,只是切记不可太过操劳。”
“嗯,我知道的。”林知松了口气。
冯心初收了脉枕,他合上箱子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侧眸道,“来时赵大爷托我带些菜上来,村头的王大婶又让我拎只鸡,说是二公子正在长身体,该好好补补,我刚刚进院子遇到二公子就顺便交给他了。先生现下若无事,那我就先下山了。”
“等等,”林知道,“你既提到了,那便去替思易也把把脉吧,他初来时便水土不服病了好些时日,也不知会不会落下病根,而且他两日后就要进京都了,你顺便去看看他。”
冯心初微拢眉头道,“二公子要进京?是为了纳贤卷一事?”
朝堂上纷争不断,皇帝为平衡新旧两派权势,有广开言路、开卷纳贤的打算。
冯心初闲暇时走街串巷地治病救人,结识了不少乡绅富士,甚至还有官场中人,所以他对帝京的情况也是有所了解的。
“嗯。”林知点点头。
冯心初收了神色,将箱子上了栓,一边道,“官场诡谲,先生决定好要让他去趟这趟浑水了?”
林知道,“当初寻他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先生肩上的担子不轻,冯心初知晓的,他道,“那就依先生之意,我先去给二公子把个脉。”
林知看了看天色,起身道,“这日光渐弱,我也要去收草药了,一起出去吧。”
“好,”冯心初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请。”
学堂前的廊道上悬挂着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动。
杏花在枝头摇晃,卫思易摘了杏枝,拿在手里抽打,像是在舞鞭子,只是这挥来打去的,毫无章法,倒不如说是在玩闹。
林知刚出篱笆门就瞧见了,待走近了些才高声喊他,“思易,过来,让冯大夫给你把把脉。”
“哦,好!”卫思易从廊道旁跨过栏杆,跃到他们面前来了,“冯大夫好!”
“二公子也好,”冯心初捋掉袖子上的花瓣,哈哈笑道,“二公子可真是活泼。”
卫思易看了先生一眼,羞赧地低下头。这三年来他就是学不来哥哥的儒雅蕴藉。
林知笑着轻斥道,“他生性爱玩,我也约束不了他。”
“诶呀!”冯心初挥着青衣袖角道,“约束他作甚?年轻人就得多动动才行。”
“嗯嗯,”卫思易见冯心初站在自己这一边,急忙点头如捣蒜,指了指自己,眨着单纯的大眼睛道,“年轻人,得多动动。”
林知无奈笑骂道,“行了你,快过来,让冯大夫给你号脉。”
挨了骂的人率性地伸出手,横亘在两人面前。
冯心初左手接过,扶着他的手背,右手放在他的脉搏上,须臾道,“二公子不愧是生性好动,这身体可健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