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永忠出去后,林知便起了身。
他立于窗前,看到那只信鸽还站在枝头上,才走至书案前,提笔书就。
“书儿将至,望多加照顾——知”
林知探头抬手招来白鸽,系上字条后,默然看着它飞远。
鸽子飞过杏林后,曾永忠正好端了食案进来。
林知走过来要接,曾永忠避开了。
他见林知还披散着墨发,轻斥道,“去洗漱。”
“哦,好。”林知一拍脑门,灰溜溜地三足黄梨架旁漱口洗脸,曾永忠跟在他身后走了过来。
见曾永忠站在一旁,林知轻声道,“孔宗最近忙着向皇帝递解印归乡奏折,看来是要对这个王朝失望了。”
“孔氏本就是冲着你林氏祖先才入的世,想当年,韩展业为留下孔宗为其效力,可没少废心思,就连亲生女儿朝容长公主都许配给了他,才勉强将其留下,当今皇帝韩圣奕虽也许他清明盛世,可却不改向往佛教之心,孔宗怕是早就失望透顶了。”
曾永忠从背后揽着他,下颌压在他肩上说着。
林知放下净面的帕子,道,“贤才难得,韩氏却还寒他们的心。”
“韩氏德不配位,贤者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曾永忠站在一旁看他捧了水洗脸,递上巾帕才继续道,“你若想招揽孔宗,我让翊鸿先去试试水,探探他的口风。”
曾永忠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但林知回绝道,“不行,书儿刚到帝京,孔宗……万一孔宗认出了书儿,那就麻烦了,他既要回乡,那就帮他一把,让他回去吧。”
“他有才干,又想施展抱负,我觉得可以一试,至于卫思易,他那样貌本就惊人,要是会被认出来,那也是藏不住的,”曾永忠的手微动,像极了妖精蛊惑贤明的圣主,他轻咬林知的耳垂道,“好先生,试试吧。”
好先生,试试吧……
那处的触觉格外明显,晨曦时的悸动还未全然压制下去,曾永忠又在这里惹火。
他若是直接上手,林知还可以推开他。
可他就不,他偏偏要箝制着进攻,就这么箍住他,咬着他。
一切暧昧与克制都在徘徊着交织和涌动。
林知尽力忽视周遭诡异的气氛,轻轻擦掉手上的水珠,犹豫道,“孔宗乃至于他身后的孔氏,都是伦岭有名的世家望族,我不能置书儿于险境……”
“孔宗素来仰慕林氏之名,”曾永忠松开他,盘问道,“要是让他知道还有林氏后人在世,他定当欣慰才是,怎会是置他于险地呢?”
林知得了自由,走到妆镜台前坐了,边道,“此事暂不议,孔霁容上奏致仕,还不知道皇帝那边是什么意思呢。”
“上回让月语去打听,皇帝暂时没放人。”曾永忠拿过梳子,边替他梳着头发,边道,“这个当口,皇帝可不会放他回去。”
礼部尚书,确是个要职。
当年皇帝牵线朝容公主尚他时,孔宗就被绑上了他的贼船,如今要下船可不易。
林知看着镜中的曾永忠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他抿了抿唇,问,“除了纳贤卷,还有何事要发生?”
“新派目前可没有人能替孔霁容的位子,孔霁容要是走了,新旧两派的势力可就不平衡了,皇帝好不容易才扶持起了新派,如今这分庭抗礼的局面他乐见其成,怎会舍得亲手将其打乱?”曾永忠将他的鬓发别到耳后,银梳一梳便梳到底。
林知落下眼睑道,“将军深谋远虑,玉风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