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后,烟烟神魂离体漂浮在半空中,好整以暇旁观着路南歌的反应。 “主人,你制造这场车祸英雄救美之后,路南歌会不会爱上你啊。”黑虚好奇的摇着尾巴。 “不会。” 黑虚傻眼了,闷闷不乐道:“啊?那为什么还要演这出,不行不行,亏了亏了,那小子都压到我受伤的腿了!” “他会很感动,但爱的人依旧是兰月。”烟烟笑了:“我也没打算他立即就爱上我。不过要知道,有时候对某些男人来讲,恩人比爱人更重要;之后我在他心中的地位,至少会与兰月持平。” 她轻声细语,浮在半空漫不经心的抚上路南歌的脸颊,对方丝毫未觉: “然后,公平的天秤到底往哪个方向倾斜,他定会徘徊不定、优柔寡断,当有朝一日他必须得在我和兰月之间抉择时,游戏会更精彩。” 天命之子的爱意和痛苦,都是她的乐趣所在啊。 只是可惜的是,这个世界只有路南歌是天命之子,而且气运还暂未完全成熟,尚不知成熟之后能达到什么程度。 烟烟觊觎的舔了舔唇,只是普通的动作,由她做出来却分外的蚀骨销魂。 不过为了挡开天道规则的探查,她的神魂周围始终缭绕着一片神秘的白雾,遮掩住了她真正的容姿。 但影影绰绰间,光是那窈窕的身段,和宛如造物主费尽心力雕琢般冰肌雪骨的纤纤玉手;就足以显露出,这是个绝色无双的尤物。 ...... 烟烟被推入了急救室后,路南歌才打电话给了兰牧。 彼时,兰牧正在马场,与自己的好友骆瑜相聚赛马。 马场内有不少优秀的男性,可唯有赛场上比试前奏正蓄势待发的两名男人,尤为突出。 两人踏马相并,互不相让。 兰牧骑着黑马,身姿高大朗逸,穿着马术服尤显得气宇轩昂,剑眉入鬓,眼若寒星,五官如同刀刻般棱角分明。 若说往日他只是山间冰泉,此刻则更像一把开锋的重剑,让人不敢逼视。 另一人则白马华服,宛如油画中的贵族王子,目似桃花含情,气质多情却生了张薄情的唇,唇色自带殷红;浓墨重彩,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浪荡不羁的眉眼时不时与附近偷望他的美貌女人对上,便抛去一个张扬的wink,让对方直脸红心跳。 当兰牧接到路南歌电话得知烟烟车祸重伤正在抢救的消息时,他连和骆瑜的赛马都顾不上了。 这场友谊式马赛以彼此的爱车作为赌注,价值不菲。 可他直接跳下马就要离场。 骆瑜见状连忙拦住了他,笑嘻嘻的质问:“阿牧,你怎么好端端不战而逃了?” “我有急事,算我输,车钥匙改日给你。”兰牧沉声挥开他的手,脚步不停。 骆瑜挑了挑眉,快步追上:“你也太扫兴了,刚才那通电话到底什么内容,让你这么紧张?” 兰牧没有解释的心思,对方就干脆展开手臂拦在他前面,他便只好把话说得简洁明了。 “兰烟出车祸了,在医院抢救。” 骆瑜惊讶不已,伸出手摸向他额头:“哈?脑子没发烧啊!” 他又掏了掏自己耳朵:“要不然是我听错了?你之前不还说讨厌你那三妹么,现在她出车祸与你何干,居然上赶着关心人家。” “咦,不对。”他恍然大悟,打了个响指,指着他笑道:“我明白了,她要是真出了意外,你就正好省心不用订婚了。某人去医院只是想看看她伤势够不够严重吧?” “闭嘴。” 听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兰牧黑沉着脸推开他,径直朝着门外疾走。 骆瑜稳住身形,盯着他急切离开的背影,颇感趣味地摸了摸下巴。 以他对兰牧的了解,对方这反应不对。 不像是想对方出事,反倒是...担心不已的模样。 真是奇怪,明明前几天说起他这三妹时,还一副对她厌之入骨的态度,怎么才过了没两天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才两天,神仙施法也不可能让一个人变那么快吧? 骆瑜越想越好奇得心痒,对未曾谋面的兰烟顿时生起前所未有的好奇心,恨不得立即就去会会她,看看对方到底什么本事才能迅速收服兰牧这块硬石头。 他当即就拨打兰牧的手机号想问问去了哪家医院,结果却遭到拒接,遗憾地用转了转手机。 “似乎是很有趣的人啊...改日一定得找时间见识见识这位……” 骆瑜望着门外,眉眼分外兴味昂然的喃喃自语。 至于兰牧,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行为对他而言有多反常,只要想到兰烟正在抢救中或许会有生命危险,心头就似乎空了一小块。 不是很强烈,但那种隐隐的不适,让他控制不住的心烦意乱。 他将油门踩到最底,连闯几个红灯,一路风驰电掣地开车赶到医院。 在询问护士后得知抢救已经结束,现在病人情况还有待观察后,兰牧心中一紧,跟着护士走到兰烟所在的观察病房。 他推进门的第一眼就看见了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烟烟,和守在一旁的路南歌。 “怎么回事。”他大步流星走上前。 兰牧语气不佳,路南歌本处于失神状态,闻声才注意到病房进了他人,眼神渐渐聚焦。 “牧哥。”他站起身打了句招呼,在对方的疑问下将整件事前因后果都讲述了出来。 “兰烟会受伤,都是因我而起。” 路南歌原本清澈的眼中此时却充满了红血丝,清润的声线也嘶哑的不成样。 “关键时刻,是她奋不顾身救了我,否则在车祸中受伤的人...本该是我。” 他在等待急救手术的过程中,车上那副惊心动魄的画面便在脑中不断回放。 “医生说,兰烟的情况还不明确,如果两天内醒不过来,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话落间,路南歌表情颓废沉重到了极点,他深深的注视着兰烟毫无血色的虚弱面容,内心暗潮汹涌。 兰烟因为他而变成植物人,是他最不愿设想的情况…但如果,如果真的发生了这个可能…… 他不会选择逃避,愿意用一生的时间来负责照顾她。 因为这份舍生取义的恩情,他莫不敢忘。 听到这个不太理想的消息,兰牧缄默片刻,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不会有事。”兰牧看似平静的安慰道。 可当垂下手后,却兀自紧紧的握住了拳。 他眉头紧锁地望向病床上头颅包扎着白色绷带的纤弱少女,漆黑的眸中闪过浓重的担忧。 但愿---只是虚惊一场。 …… 东方鱼白,晨曦破晓。 烟烟神魂回体悄然睁开,入目的是满脸疲惫却还是硬撑着不肯闭上眼的路南歌,和陆续两夜没休息好已经撑着胳膊沉睡的兰牧。 对比他们前两天在她病床旁的态度,烟烟表示很满意。 “你醒了!” 路南歌守了整整一夜不断地期盼她能早点醒过来,所以在烟烟睁眼的那瞬间,他便第一时间发现了。 激动欣喜过后,压在心里的那块沉重巨石也终于挪开。 “头还疼吗?”他小心翼翼的问。 “还好。”烟烟蹙起柳眉,苍白干燥的唇微启,声音嘶哑:“有点渴……” “你别乱动,我去给你倒水!”见她侧着身体想坐起来,路南歌连忙握住烟烟的肩膀将她轻柔的按了回去。 他去饮水机处倒了杯热水,又扶起她的脑袋温柔的喂她喝完,非常体贴入微。 “谢谢。”烟烟抿了抿润泽后的唇瓣,杏眸弯成一轮楚楚的半月。 路南歌怔愣须臾,不自觉捏扁了手上的一次性纸杯。 “不,是我谢谢你才对。”他垂眸,羽扇般弯曲的睫毛在眼下铺出一道好看的阴翳,遮住了星眸的波澜。 接着沉默了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直到他将手中的纸杯丢入脚旁的垃圾桶,才接着说: “兰烟,该道谢的人不是你,我做这些这些完全是理所应当。现在虽然只是为你倒杯水而已,但从今往后,只要我能够为你办到的事,都会竭尽全力。” “路哥哥…你在说什么啊……”烟烟神情无奈扶额:“突然这样自说自话,实在太奇怪了吧。” “这些是我必须要说的。” 路南歌骤地抬眼与她视线相交,眼底聚攒着郑重的色彩,一字一句: “这是承诺,一生有效,绝不妄言。” 烟烟揉了揉太阳穴,轻轻叹息了声:“路哥哥,我可不是狭恩图报的人,因为恰巧救了你就让你替我当牛做马,这种事情我拒绝。况且那时候我做出的行为也是下意识的举动,现在也没什么事,我们不要过于计较这些。” 觉得有些好笑,她打趣道:“而且,不是说好了要当我的师父吗?突然改了主意要把我当恩人,我可不同意。” “投之以桃,报之以琼;不为你做点什么,我无法心安。”在烟烟轻松的态度下,路南歌紧绷的脸也渐渐柔和,终于露出些许笑意:“为人师父,更要以身作则。” “那…既然师父这么说,我就稍微差使一下你了?”烟烟捂着肚子,羞觑了他一眼:“有点饿了,肚子不舒服。” “好。”他扬起一抹温柔的笑,与以往带有距离对谁都是同样温柔的模样不同。 现在的他所展现的,是将之纳入羽翼中,安置到心底想要呵护,让人能感觉到珍视的入骨温柔。 “在这里乖乖躺着等我,不许乱动,伤口还没恢复。”离开病房前,路南歌还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等他走后,烟烟才似笑非笑的将视线转移到座椅上还在假装熟睡的某个男人身上。 装睡了那么久旁听他们的对话,真是个多疑的男人。 烟烟清楚兰牧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她不顾安危的保护路南歌的行为,到底是不是出于对路南歌的喜欢? 所以才明明已经醒了,却不打断他们,偷偷观察他们的相处模式。 或许,还有些其他他自己也没发现的……微妙的嫉妒呢。 烟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兰牧即使未睁开眼也几乎感觉到了这道实质般的视线。 他骤然半睁双眼,恰恰与她目光相对,狭长的凤眸闪过一丝不自在。 “牧哥哥,早安。” 烟烟扬起濡沐的笑容,夺目耀眼。 但是对这种看待长辈的眼神,兰牧完全没法感到愉悦,他甚至莫名气闷。 所以故意冷着脸晾了她一会儿,才慢吞吞回道: “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