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攀上椰子树梢时,三人已在浅滩围出月牙形石阵。
陈大柱用燧石把竹片削成倒刺,老张看到他将鱼叉改造成可伸缩的捕鱼笼,古铜色的脸皮抽了抽。"你这后生花样忒多,"他啐了口咸腥的唾沫,却忍不住偷瞄陈大柱腰间缠着的藤壶指南针。
当第一条石斑鱼在竹笼里翻起银鳞,老张的鱼叉哐当掉进潮水里。
岳灵珊赤着脚在浪花里蹦跳,裙摆沾满细碎贝壳:"大柱哥这法子,倒像我们华山的剑阵合围!"她突然用草绳系住老张的鱼叉柄,"大叔若把网眼斜着撒,岂不更合海流走向?"
暮色染红海面时,石阵里挤满扑腾的鲷鱼。
老张蹲在篝火旁剖鱼,突然把最肥美的鱼腩串在棕榈枝上递给陈大柱。"当年在胶州湾..."他喉结滚动两下,刀尖挑开鱼鳃的动作忽然放轻,"渔把头说外乡人都是祸害。"
岳灵珊正用剑尖挑着鱼眼当弹珠玩,闻言忽然将烤鱼举到老张嘴边:"您尝尝这个,大柱哥教我用海盐抹的!"火光映得她鼻尖发亮,老张别过头去,却把腰间酒葫芦轻轻放在两人中间。
海浪突然炸开三丈高的水花。
陈大柱手里烤鱼啪嗒掉进火堆,只见漆黑鳞甲划破暮色,六尺长的海兽獠牙间还挂着半截鱼尾。
老张的鱼叉已先一步钉在怪物背鳍上,却像扎中铁板般迸出火星。
"攻它双目!"陈大柱抄起燃烧的棕榈枝掷向兽首。
岳灵珊的剑光比浪尖上的月光更冷,点在那双猩红眼珠上时,竟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
怪物嘶吼震落树梢椰果,钢鞭似的尾巴扫向老张后心。
陈大柱突然注意到怪物腹部鳞片泛着青白。
当岳灵珊的剑穗缠住兽尾刹那,他抓起鱼叉从礁石跃下,竹制倒刺顺着鳞片缝隙没入柔软腹腔。
腥臭的血雨浇灭了篝火,怪物退潮般缩回深海,只留下沙滩上蜿蜒的血迹像条赤练蛇。
老张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忽然扯下颈间鱼骨链抛给陈大柱。"东南风起时..."他粗糙的拇指摩挲着鱼叉缺口,"这岛西崖底藏着暗涡。"岳灵珊正用海草给陈大柱包扎虎口,闻言突然指向崖壁:"你们看!
血潮退去的方向——"
月光像把银梳子,梳开崖壁垂挂的藤蔓。
半人高的洞口隐约可见钟乳石的反光,咸腥海风钻进去却变成呜咽的哨声。
陈大柱捡起块带血的鳞片,发现上面粘着片腐朽的木屑,纹路竟与老张渔网上的绳结如出一辙。
岳灵珊的剑鞘轻轻碰响洞口的碎石,回声里似有千百个铃铛在深海摇晃。
老张突然按住陈大柱肩头:"二十年前..."他后颈的蜈蚣疤在月光下蠕动,"胶东的船队说这是龙王吐珠的窟窿。"
陈大柱摸出燧石擦出火花,火光照亮洞壁几道新鲜的抓痕。
他转头时,岳灵珊已经揪住他衣摆,眼睛却亮得吓人:"你记不记得快递站监控死角那个老鼠洞?"海风突然转向,洞口藤蔓像被无形的手撩开,露出深处某种贝壳堆砌的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