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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帐这种东西,始终是出自恪物院的巧匠之手,实际上是一件法器。有简单的灵纹阵隔绝着内外,本是为了防止外面有人刺探军情。放在当下的环境,就能很好的隔绝流民们的气息。
所以付自安从军帐里钻出来的时候,还是立刻被那股令人难受的气息,压了个够呛。
但和来时有些不同了,付自安已经尽力做了自己能做的。心中有了支撑,便能目视前方坦然的行走,而不是盯着自己的脚面看。
这次流民也安静了许多,一方面是他们知道这位贵人已经采购完毕。他们便眼巴巴的盼着,后面会有人来送自己去贵人家。二方面,那滩血不是还没干嘛?
也不用谁再给自己开道领路,付自安走在前面,大步流星来到那一滩血迹旁。
瞎老三见到付自安在血迹旁停下脚步,便让看守军士去帮忙牵马。
血泊还在那里,平静的映照着天上的云,付自安走到旁边,从中看见了自己的脸。流血的人却已经不见踪影,他口中的女儿自然也是找不见人。
其实付自安没注意到他的女儿长什么样,环顾四周之后,也弄不清楚她有没有在旁边。
于是付自安指着血泊中的倒影问道:“他女儿呢?谁看见了?”
流民有些许的骚动,但是瞎老三的杀意才刚刚沸腾过,现在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仅剩的一点点波动,对普通人来说也足够有威慑力了。所以,流民的反应不算激烈。
付自安再次高声喊道:“指出来,有赏!”
又是些许的骚动之后,付自安听见人群中有个尖锐的声音响起:“这里!在这里!!”
寻声看去,有个女孩被人举过了头顶。
付自安喊道:“过来!”
举着女孩的妇人顿时开始口吐“芬芳”:“起开,你们这些杂碎!给老娘让开,小心老娘一X夹死你!……”她一路骂着些不堪入耳的话,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等她到了近前,付自安发现小女孩不过才七八岁。由于营养不良的关系,有些瘦小,所谓的“骨软”其实也是这个原因吧。大抵也不是她父亲对她不好,肯定是实在没了办法。
要不然,这么半大点孩子。怎么可能从楚州那么远的地方,来到嶂州却没掉队的?百分之一万的是她那父亲,甚至是一家老小,拼了命的护着。
付自安回头问三叔:“是这个吗?”
瞎老三刚刚虽然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是一个小孩子他确实没太放在心上,也不是十分确定:“好像是……”
“是的是的,贵人。小人用命担保。”那妇人拍着胸口保证。
付自安蹲下身问女孩:“你家的人呢?”
小女孩指着旁边的血泊一语不发。
付自安又问:“你家还有人吗?”
小女孩摇摇头:“死了。”
她表现出了与年纪严重不符的平静,可谁又不是这样,强撑着学大人模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