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阴翳的脸庞上,竟横着决绝。
禹聆手足无措:“阿游,你这是何意……朕会好好当这个皇帝的,快起来。”
李游耿耿双目而昂首:“圣上已向奴才许诺多回了。”
禹聆打马哈哈:“这回是真的。”
李游一声不吭起身:“……好,奴才去了。”
望枯见得此情此景,真怕李游道出一句“下不为例”。
当真有几分像她与风浮濯。
一个一昧赠予,另一个一昧置之度外。
只是望枯相较禹聆,却心安理得多。
愣神须臾,望枯与风浮濯的四目刚好打了个照面。
凉薄之感竞风而驰,急停他眉稍。
风刀不疼,倒是看他一眼才有寒冬的实意。
他还在气头上。
——倒是极为映衬这风雪里的镂空龙椅。
望枯也不惯着他:“风雪这样冷,坐去倦空君身旁,恐怕更冷,我是不甚愿意的。”
禹聆悔悟:“是么,朕拿几个汤钵子可好?神女大人定要等等朕!”
风浮濯起身挪位:“不必……来坐此地。”
望枯拍着后头的大高个:“风银柳,你过去。”
风银柳心惊:“……银柳不敢。”
望枯:“为何不敢,你不是说要听我的么?”
“……”风银柳沉吟,再沉吟,徒手抹了把雪放去椅子上,这才坐去,却不曾坐实,竟扎起马步来,“……是。”
商影云一眼觉察:“这小子还是不敢!”
风浮濯冷然启唇:“坐。”
言下之意——能得望枯偏袒,听她唤着名讳,已是上下千年修来的福祉。她若说什么,便听从什么,莫要不知本分。
风银柳这回坐实了,只是锐利的眼,却落去风浮濯身上:“……”
望枯云淡风轻:“风银柳,此人就是四百年后的你。”
风银柳陡然起了一身逆鳞:“我即是我。”
没有其他。
商影云本该吃上了,见识了大场面,却就此撤了碗筷:“慢着!此人……此人不会是倦空君的年少罢!”
说是年少也不甚妥当,除了风银柳清瘦几分,正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谁知,风浮濯就此走开了。
李游一人早有准备,虽未分出三头六臂,但椅子、汤钵子,甚至火盆子,都一应俱全,拿来此地。
李游东张西望:“倦空君呢?”
商影云贼心不死,也终是不敢招惹风浮濯:“神女大人知道的。”
望枯:“我不知道。”
商影云:“……”
望枯拗不住他哀求的神色,只好放下刚握起的筷子:“……好罢,商老板,我也挨着饿呢,糖醋肉可否留与我?”
商影云松了口气:“管够!”
偌大个宫廷前不见景、后不见头,要找个人委实不易。
望枯随即想了一法子:“倦空君——我冷啦——”
刹那不刺眼的白光掠过,风浮濯就现身她眼前。
他的怒气见长:“进去。”
望枯趁热打铁,试探走近几步。
她不会哄人。
但风浮濯应是极好拿捏。
——依稀记得,师尊说他喜欢“动手动脚”,他也直言认了。
那便顺着他的意思来。
就这一回。
她轻掀他的衣襟,将身子靠了过去:“不必,倦空君抱我也是一样的。”
“……望枯。”风浮濯刚有平息迹象的怒火竟是再次燎原,“你都是如此慰人的?”
望枯实诚道:“……我不会慰人。”
风浮濯叹着沉气,两臂圈上她的腰身:“……过来。”
热氲上涌。
虽是买账,但彼此都有说不出的古怪。
但对付风浮濯,当真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