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长引”听得“平反”二字时,面色微动,但转瞬平复。
“怪不得如此熟悉,曾在儿时听闻,风长引大人事必亲躬,古丝夫人聪明绝顶,母妃赞不绝口……”禹聆蓦然抬头,“正是眼下二位?”
李游斟酌开嗓:“……不错。”
禹聆撤了剑,振奋不已地紧握“古丝”两手:“幸会幸会!”
不问四百年前的已故之人为何现身。
不问祉州之人为何来此磐州。
更不问这幻化而来的“战龙”为何满腔怒火。
李游并非有意欺瞒——只看这二位仙人有何打算。
“古丝”反握回去:“皇上,不必幸会,抓了我们罢。”
禹聆心肉一跳:“为、为何?”
“古丝”:“只因我们与那烧了祠堂的疯子一样,皆来自四百年后。”
“你怎的知道?”禹聆转念一想,方知找错了要害,“不对,四百年后……”
“古丝”再言:“皇上,今日我们回光普照,正是得了白骨偶的帮扶与指示——抓回这些在四百年前、险些侵占祉州的兰氏士兵。”
禹聆血性方刚:“竟有此事!”
兰氏一族这边,当属兰为蕙最是惊诧:“诸位,此人所言……可是我们的白骨偶?”
“古丝”不悦:“何曾是你们的?诸位不妨拿出来看看,这白骨偶可还留在你们身上么?”
人头攒动,交相聚拢:“军师!快翻出来看看!”
军师背过身去,上下摸了个空,心下一沉:“……不见了。”
兰为蕙当下气得脖子也粗了:“为何偷盗我们的东西!若趁早叫出来!我还能饶你们一命!”
“古丝”回过头,悄悄示意风银柳放宽了心——
此物没丢。
望枯猜测,恐是沾染灵力、魔气的东西,皆是不因年份错乱而撼动。
“古丝”再悠然回身:“我们是怎么偷的?干脆拿出凭证。”
兰为蕙咬紧牙根:“你栽赃我们毁了祉州的凭证呢!”
“古丝”理直气壮:“并非栽赃,你们已然毁了。”
兰为蕙胸口起伏不定:“何时毁的!你先拿出凭证再血口喷人!”
“我就是拿出了又能如何?你们不是不信么?若从此地原路返回,自然就能亲眼见识见识了,”望枯的似笑非笑,相较古丝,显现太多狡黠,满口胡言乱语,“再者,我知此事,是白骨偶告知于我的。”
兰为蕙思绪大乱,发疯似的乱喊一通:“何时!何处!这是我们夺来的!快还回来!”
兰氏一族人丁并不兴旺,只借蛮力立足。白骨偶是他们从苗疆蛊族手里抢夺而来的,直至占领靳国,勒令其国师拜倒麾下,又任他哄骗,才有心占领祉州,只为贪图香火——后来,白骨偶被风长引夺去,兰氏当即失势。
兰氏求的不是开疆拓土,而是长远之道。
可他们显然不知白骨偶的用武之处。
真是上赶着让望枯颠倒黑白。
“古丝”伸着懒腰,总算记得将那四处叫嚣的哥斯拉搬出来撑场面了:“喏,在此地呢。”
“……”
“……”
“……”
兰为蕙双膝打颤,惴惴不安:“这……我……怎会……”
军师极为色厉内荏,顺势服软跪地:“白骨偶大人!是我有愧于您!求您回来!莫要降罪于我们!”
一众兰氏将士随他丢盔卸甲:“求白骨偶大人回来!”
哥斯拉见他们俯首称臣,昂首喷火,以示洋洋自得。
商影云惊魂未定——若非他四肢健全,自小到大从未生过一场大病。否则,也定要信上一回。
哥斯拉铜黄的兽眼上下扫动,虚张声势这么久,如今总算得了望枯的青眼相看,自然要笨拙地拍着两只短手,给她应有的回音。
望枯惊喜看去:“……”
——当真可人。
若是能让她收入囊中,更是再好不过。
“风长引”站出两步,收拢渔网:“既然你们掠夺在先,怎敢奢求她还能回来?”
“古丝”添油加醋:“夫君所言极是。”
禹聆见风使舵,已是信了个全然:“既都是四百年前的人,朕也不好插手,‘白骨偶’这般动怒,怕是动了天谴,你们若再要执迷不悟下去,朕也照杀不误!”
说罢,哥斯拉的大火却燎了“盈盈一水”般的穹顶,还撕裂出一条狭长的缝隙。
可堪开智之“眼”。
兰为蕙血色尽失:“天、天谴来了!”
望枯已与风浮濯换了原身,从暗巷里走出:“……”
无人多说,自个儿倒先给吓怕了。
——由此可知,人还需习得学问。
而那“天谴”之内,并非迸出天道,倒是“星辰密布”,再看,业已一哄而散,成了从赤橙黄绿中各执一色的人们。
望枯当即垮脸——
十二峰的人怎的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