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公说道:
“客官既然愿意教导顽劣小子,何妨使一棒给他看看?”
王进笑道:
“恐怕冒犯令郎,实在不太好。”
太公说道:
“无妨,即便打伤了手脚,也是他自作自受。”
王进拱手道:“那便恕小人无礼了。”
随后从架上取下一根棒子,走到空地中央,摆出了旗鼓势。
那后生瞧了一眼,立刻挥动棒子冲了上来,直奔王进。
王进侧身拖棒而走,那后生抡棒追击。
王进忽然回身,举棒朝空地猛然劈下。
后生见棒子直劈而来,忙用自己的棒子去挡。
哪料王进突然变招,棒子未落,迅速回掣,直刺向后生的胸口。
只听得“啪”的一声,后生手中的棒子被缴飞到一旁,人也仰面摔倒在地。
王进立刻放下棒子,上前扶住后生,连声说道:
“休怪,休怪!”
那后生爬起身,满脸羞愧,随即搬来一条凳子,让王进坐下,双膝跪地拜道:
“我徒然拜过许多名师,今日方知不过如此。”
“师父,我认输了,还请收我为徒,教我真正的本事。”
王进笑着说道:
“小人母子二人在贵庄多日扰攘,未能报答厚恩,若能教导少庄主一些技艺,也算是尽些绵薄之力。”
太公听罢大喜,连忙叫后生穿好衣服,一同回到后堂坐下,又叫庄客宰了一只羊,准备了酒席和果品,请王进的母亲一起前来赴宴。
四人坐定,开始饮酒谈话。太公举起酒杯敬了王进一杯酒,说道:
“师父武艺如此高强,想必是军中教头,我儿子有眼不识泰山,实在冒犯了。”
王进微笑道:
“奸不欺能人,俏不瞒行家。”
“实不相瞒,小人并不姓张,乃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
“枪棒之事,终日练习,略通一二。”
“只因新任殿帅府太尉高俅,当年曾被家父用棒击败,怀恨在心。”
“如今他发迹成了太尉,专门对付小人。”
“我不巧被归到他手下管辖,实在争不过,只得携母逃往延安府,投奔老种经略相公。”
“不料途经贵庄,蒙太公父子厚待,又得救治老母病患,日日管顾,实在惶恐感激。”
王进说道:
“既然令郎愿意学习,我一定全力教授。”
“不过令郎之前学的只是花架子,只图好看,却上不了战场。”
“我要从头开始,重新教他真正的功夫。”
太公听罢说道:“我儿,可知道自己输了?”
“还不快来再拜师父!”
那后生听后,便再次向王进拜师。
太公说道:
“教头在上,老汉祖居于这华阴县界,前面便是少华山,这村子名为史家村,村中大多是我们史家人,共有三四百户。”
“我的儿子从小不务正业,只喜欢舞枪弄棒。”
“他的母亲因劝不动他,生气病逝了。”
“老汉只得随他性子,不知花费了多少钱,四处为他找师父,又请能工巧匠为他在肩膀、手臂和胸膛纹了九条龙,因此满县人都称他为‘九纹龙史进’。”
“今日教头既然来了,希望您能成全他一番,老汉定有重谢。”
王进听了大喜,说道:
“太公放心,既然如此,我定当教导令郎一番再走。”
当日宴席后,史太公留王进母子在庄上住下。
史进每日向王进请教,王进也倾囊相授,将十八般武艺从头教授。
那十八般武艺分别是:
矛、锤、弓、弩、铳,鞭、简、剑、链、挝,斧、钺、戈、戟,牌、棒、枪、杈。
史进每日在庄上款待王进母子,潜心习武,而史太公则忙于华阴县中担任里正,事务繁多,不在庄中。
不觉光阴荏苒,半年时间已过。正如所言: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
一杯未进笙歌送,阶下辰牌又报时。
半年多的时间里,史进在王进的悉心指导下,将十八般武艺重新学习得精通,每一门都练出独到的奥妙。
王进见他已学有所成,便思索道:
“虽然这里很好,但我终究不能长久留在此处。”
一天,王进向史太公与史进告辞,说要继续赶往延安府。
史进哪里肯放,说道:
“师父,只管留在这里,我愿奉养您母子二人,直到天年,岂不美哉?”
王进答道:
“贤弟,多谢你的好意,这里的确很好。”
“只是我担心高太尉若追捕到这里,不仅连累我自己,还会让你们陷入麻烦,这样就太不妥当了。”
“所以我必须前往延安府,投靠老种经略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