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在花园中款步而行,月光将他如画中仙子般的身姿投下长长的影子,静谧美好。
他那张精致到妖媚的面颊上,眼睛闪闪发光,那里有一种温柔的力量,使他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无限的希望。
月娥半躺在床上,窝呱儿给她端来饭菜,侍候她吃了晚膳,又给她擦了手,漱了口。
倦意上来,月娥合上眼皮眯了一会。又觉得头发痒痒,昏睡了十几天没有洗头,难受得不行。
“窝呱儿,去端温水来,我要洗头。”
“是。”窝呱儿顺从应了一声,去准备了。虽然她觉得娘子伤得这么重,走路都不能自己走,天色已晚,还洗什么头发。
辽人的平民女子一年洗不了几次头,日晒雨淋,有那么一股说不出来的味。月娥与她们相处,极不喜欢她们不讲个人卫生的习惯。
她常常一个人离群索居,呆呆坐在一旁,不愿意婢女们在旁侍候,不愿意跟她们在一起说话。
窝呱儿提进来一桶温水,用木盆盛了半盆放在桌子上。月娥低下头,窝呱儿细心地帮她洗头,洗了几盆温水,月娥才觉得自己的一头长发被洗净了,顿感神清气爽起来。
她坐在放着厚毡垫的圈椅里,吹着窗外的夜风,照着小方桌上放置的一面铜镜,轻轻梳理着绞得半干的长发。
一抬头,与站在窗外的七爷四目相对,两人有些愕然。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沉默对视。
红绡帐边,金丝楠木小平柜上放置的黄铜香炉里点着紫檀,袅袅的香烟随风飘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我进去看你。”七爷温柔笑道。
月娥点点头,这是他的地盘,她还能说反对不成。
七爷走进了屋子,窝呱儿和屋里的几位婢女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她们惶恐,不知王爷为何会在夜间到出客房。
“你们都退下吧。”
“是。”几名侍女还来不及给王爷倒茶,就在王爷淡漠的注视下,慌忙退出屋去。
月娥正欲从圈椅里起身,七爷紧走几步,已站在她身边,柔声道:“月娥,你有伤在身,坐着不要动。”
月娥坐着不再动,她后背的伤口每动一次都会痛。“王爷来此,找月娥有事?”
七爷看到她有些发颤的手,心里一痛:“可昰扯到伤口了?喝过汤药了吗?”
“百里郎中熬好药送过来,我已喝过了。”
“你醒来后,我还未见过你,现在得空,过来看看。”七爷说完,看到月娥戴着面具的那张木然脸上,那双眼睛分外明亮。他一下子耳尖发热,心跳加速。
月娥披散着一头柔顺的及腰长发,在烛光下,墨发如绸缎般光泽美丽。
七爷看得心痒难耐,伸出手去想抚一抚它的丝滑,又生怕月娥嫌弃他唐突无礼,急忙将手缩回。
他的手在伸与不伸中哆哆嗦嗦,手心里全都是汗。
月娥在昏迷中,七爷每天给她喂药,迫切盼望着她醒过来,已亲吻过无数次她的唇,她的脸,搂搂抱抱着她的身体。
此时,月娥醒过来了,端坐在他面前。七爷像个羞涩的少年,一点也不敢轻举妄动,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轻薄之人。
光可鉴人的铜镜中,照映出七爷腰间束的镶嵌着珍珠宝石的玉带。月娥愣愣盯着那珍珠宝石,暗自猜想,他来此,可能是有疑问,想问她话。他若是问那箭是如何射来的,自己该如何应对。
她静静坐着,已做好了准备,等着他问话。等,再等。
七爷长身玉立,沉默着,没有问话。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描金嵌玉的檀木方盒,缓缓推在月娥面前:“这颗珠子的光色极好,夜间照明方便,送给你。”
月娥在不安的等待中,等来的却是面前的这个有着淡淡檀木香的小方盒。
她垂着眸,有些恍神。元平曾送给她这样一个小方盒,里面装着一颗夜明珠。她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照明,放在衣柜的最里端宝贝着。如今它还在那里,她已不在。
她抬起手,想打开看一看这件礼物。手刚触到精致的木盒,又觉得太过贵重,缩出了手。
“我帮你打开。”七爷在她耳边轻柔地说。
精美的方木盒子打开了,里面装着一颗皎洁圆明内外通透的夜明珠,正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华,将屋子照得雪亮。
月娥又惊又喜,默了默,还是将盒子往旁边推了推:“王爷送我如此贵重的宝物,世间稀有,我如何受得起,您还是收回去吧。”
“你为我挡箭,受了重伤,你若受不起,何人受得起。”七爷真诚至极地说。
月娥盯着那颗华美的珠子,移不开眼睛,手指动了动,终于控制不住一把抓住了它。
她嘿嘿笑道:“即是如此,推来推去没意思,我就收恭敬不如从命。”
她笑逐颜开地把玩着价值连城的明珠,一双白嫩嫩的小手将珠子握紧,又在手心摊开,再握紧,爱不释手。她天生就对这些亮晶晶的宝贝没有抗拒力。
七爷含笑看着面具脸,一双眼珠子随着那只华光四射的白嫩小手移动,看来看去,挪不开眼。
他又看向月娥另一只不能动的伤臂,半晌,轻声道:“月娥,这只手臂上的伤口痛么?”
“嗯,痛得要死。”
刺透皮肉,幸亏没有刺破骨头,能不痛吗?月娥感到伤臂又痛了一下。
她将手中的珠子照向窗外晃来晃去地动,仔细观察,嘴角上扬。曾经,她在博物馆看到过这样的一颗明珠,价值以亿元计算。
七爷在她身边坐下,宠溺地陪着她玩珠子,跟着她微笑,屋里充满了暧昧的味道。
直到月娥将明珠放回盒子里,他才柔声问:“你吃过晚膳吗?我叫人传膳给你。”
“窝呱儿喂我吃过了,晚上不用吃太多。”
“你洗头了?头发晾干没有?伤口痛,就躺到床上去。”
“好。”月娥慢慢站起身来。
七爷伸手抚摸了一下她柔顺的长发,真的晾干了,便将她轻轻扶到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