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嘉在屋子里坐立不安,东想西想,突然想起了前两天冲他“喵喵”叫的斑虎。
那天,他刚坐上马车,斑虎就跳上车,在他怀里蹭着,非要跟他一起来。他在这屋里喝得头昏脑涨,前踋不搭脚,回去时,忘记将它带走。
“阿图!过来!”桑嘉对门外大喝一声。
站在门外的阿图立刻探头,“大公子,奴婢在这里。”
“本公子的斑虎呢?”
阿图一听这话,急了,“大公子没带走它?奴婢没有看到。”
桑嘉一脚踢去,恼怒道:“爷在客房多喝了几杯酒,忘了带走,你这狗奴才就不能帮爷照顾好斑虎?”
阿图腿上挨了踢,痛得眼泪汪汪,慌忙跪下,哭泣道:“大公子,奴婢哪里敢不照顾好斑虎。大公子离开后,奴婢还进来收拾过屋子,没有看到斑虎,还以为大公子将它带走了。”
宠物猫斑虎不见了,桑嘉心急如焚。他很担心,更害怕它在这王府里不熟,遭遇到不测。
桑嘉恶狠狠地盯着哭泣的阿图,忍住了想一脚踢死她的举动。想起上次也是带了爱猫斑虎过来,在房里多喝了几杯酒,回家忘记带它走,阿图照顾了它好几天。自己再来时,掀开门帘,斑虎趴在椅子上睡得正香。睁开眼看到他后,胖乎乎的爪子伸了个懒腰,憨头憨脑地冲他“喵喵”叫,打招呼呢。
他厉喝一声:“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找!”
“是!”阿图忍着腿痛,吓白了脸,飞快地出了门。
大公子找她要斑虎,找不到,还不得要她的命。
“斑虎!斑虎!”
她一路呼唤,逢人便问,可看到一只黑猫?
王府里没人养猫,下人们纷纷摇头,没看见!
“大公子养的猫,在府里跑丢了,你们还不快去找!”阿图急得大吼。
府里下人们闻讯,哪个敢不去找?一时,王府里四方八面都传来呼唤斑虎的声音。
虞美人刚出院子,听到下人在到处找猫,一颗心吓得咚咚直跳,做贼心虚地慌忙返回屋去。
下人们将王府里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斑虎还是渺无踪影。
正当找得人仰马翻时,一位老婆子过来,对急得乱窜的阿图道:“阿图姑娘,老婆子前日下午看到一只黑猫,尾巴上有白斑点,趴在花院墙上喵喵叫了两声。老婆子好奇,走过去看它,猫儿倏地一下跳进花丛中不见了。”
“就是这只猫,张婆子,快带我去找,你在那堵墙上看到它的。”阿图灰败的眼睛里重新有了-抹亮光。
“阿图姑娘,随我来。”
张婆子指着王府花园那道月亮门墙头说:“就在这里看到的。”
阿图顺着老婆子所指,一路呼唤,快寻到日勒客房的院门,她止了声。
她想好好活着,不敢进去找。
既然哪里都没有找到斑虎,它就有可能跑进了日勒客房。即使没有跑进去,如今日勒客房住有贵客,不便被人打扰。自己正好以此为借口,有望免去被主子责罚。
阿图跑回去,在急得团团转的桑嘉面前低声说:“大公子,奴婢在府邸到处都找了,没有找到斑虎。有婆子看到斑虎,可能跑进日勒客房了。”
心急火燎,到处唤猫儿的桑嘉闻言,在廊下站住了,冷静下来。
若是斑虎真跑进了日勒客房,去陪伴娘子,也是好事,愿娘子能看到它。桑嘉脸色缓和了许多,“阿图,既是如此,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阿图缩着脖子赶紧退下。庆幸得吐了一下舌头,幸亏她想到这么说。
桑嘉望着日勒客房的方向,眼光温柔,嘴角扬起一道弧线。
他转念又一想,那猫儿识得它的窝儿,说不定又从日勒客房跑回去了呢。
北街雍王府邸。
桑嘉快马加鞭地翻身下了马,把马缰往小厮怀里一扔,整理了一下衣袍,大踏步进了大门。
垂花门口,站着一道魁梧的身影,正是父亲耶律长鸿。
桑嘉立刻像见到猫的老鼠,缩着脖子,躬着身,小声道:“父王。”
看到长子回来了,耶律长鸿皱着眉头,面带威严,沉声道:“跟老子到书房来。”
桑嘉吓了一跳,不敢怠慢,恭声说:“是。”
到了书房,耶律长鸿挥挥手,下人们全都退出屋去。
他坐在铺子着绣花软垫的雕花木椅上,看着低头不语的儿子,低喝一声:“没用的东西!这次你跟着在草原上被契丹军伏击,就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往日老子是怎么教你的?还要怎么说你才明白?天天到他府上去混,出息了?”
桑嘉面对父王劈头盖脸地骂,心里惶惶不安,低声禀告:“儿臣对七王叔出过手,射中他手臂,后来被百里郎中医治好。上次没有成功,还差一点暴露,幸亏有人相助才脱离险境。”
耶律长鸿警觉地眯起了眼睛,脸色大变,厉声喝道:“何人相助你?他有何目的?为何会相助?”
威压之下,桑嘉不敢有丝毫迟疑,脱口而出:“此人暗中助儿子引开追兵后,跑得无影无踪。儿子也不敢冒然去寻找。”
他情急之下,撒了谎,只想护住娘子,不要被父王误解。
耶律长鸿如鹰枭般的目光盯着儿子英俊的脸颊,心里也是奇怪了。自己不曾派人去他身边去协助,就是担心他年纪轻,受不住压力,可能根本就不会对老七动手。
他森冷地说:“既然有人知道你动过手,如果你见到此人,不管是友是敌,都得想法将他灭口。”
桑嘉抬起迷惑的眼睛,不解地问:“父王,他救了孩儿,不就是救命恩人么?”
耶律长鸿斩钉截铁,不容置喙道:“不清楚他是谁,有何目的,就凭不能让他以后抓住把柄来要挟你,就不能留下活口。宁可错杀一千,决不放过一人”
桑嘉脑门上渗出一层细汗,细思极恐。幸亏自己灵机一动,没有说出娘子来。否则,她定会遭到毒手
他唯唯道:“是,孩儿记住了。”
耶律长鸿端起书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热菜,站起身来。
他刚转身,想起这两天朝堂上吵得沸沸扬扬的事,有必要告诫儿子,又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