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有重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继续睡回笼觉。
迷迷糊糊的梦里头,她站在隆州城的十字街头,彷徨四顾,不知自己该往哪里去。
人潮涌动,车水马龙,一辆马车在街头停了下来。车上跳下来许久不见的张公公。
他走到月娥身边,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娘子,请上车。咱家带你去一个地方。”
“张公公,好久不见。”
月娥正愁不知往何处去,立刻欣然点头,上了马车。
马车在一座后花园的角门处停了下来,张公公下了马车,月娥也跟着他跳下车。
“那公公,这是哪里?”
“娘子,跟着咱家走,去了便知。”
月娥跟在张公公身后,进了后花园,走在一条很长的青石甬道上。甬道一侧高高的红色墙头上,站着一只硕大的青鸟。
它伸长脖子发出“咯咕”的声音,在同她说话。
月娥觉得这只鸟儿很熟悉,试探地问:“你是灵儿?为何变大了许多?”
“咯咕,咯咕…”青鸟似在回答她的问话,又似在不停鸣叫。
“灵儿,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是不是向我告别?”月娥眨眨眼睛,不解地问。
灵儿点点头,应了一声。
“灵儿,去吧,愿你有一个更好的归宿。再见!”月娥向它挥手,高兴地说。
灵儿扑扇着翅膀,瞬间消失了。
月娥仰起头,睁大眼睛,寻找青鸟飞走的方向。张公公在前方驻了脚步,等着她跟上来。
张公公将她带到一间殿堂前,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张公公,这是哪里?”
张公公没有作答,只是伸手指向里面,“娘子,进去看了便知。”
“既然来了,我就进去看看。”
月娥提起裙摆,沿大殿前的青石台阶,拾阶而上。
没想到,外表看着金碧辉煌的大殿,进了里面殿堂,空旷无人,一片沉寂。
月娥站在屋子中央,一阵惘然,不知所措。转头去寻问张公公,殿外石阶下,哪里还有张公公的身影。
她在空旷的屋子里转了两圈,实在无趣,转身便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一声极轻极柔的声音:“既然来了,为何要走呢?”
这声音如一道响雷,霹雳得她的心狂跳起来。她呼吸急促,生怕这声音只是幻觉,蓦然转过身。
“元平…好久不见你,我好想你…”她热泪盈眶,哽咽难言。
元平身穿一套金边玄色锦绣长袍,袍角绣着金色的汹涌波涛。宽大的袖袍被风吹起带着飘扬,俊美的脸庞如朗月星辰,在向她含笑招手。
“月儿,过来。”
“好。”
她伸开手臂,欢喜极了,向元平跑去。
房间怎么这么宽大,从这头跑向那头怎么跑了这么久。
突然间,大地震动,摇晃得月娥站立不住。眼前的大殿在裂开塌陷,“籁籁”飞落的灰尘,乌烟瘴气得使她睁不开眼。
“地震了,元平快走。”她惊觉过来,凄厉地大喊。
顷刻间,那一切灰飞烟灭。
“娘子,娘子…”
月娥猛地睁开眼睛,梦中之境像潮水般退去,哪里还有半点痕迹。天光大亮,她一把掀开了蚊帐,坐起身来。
清晨,透窗而入的晨光将屋子照得明亮起来。月娥抚着胸口,梦中之境使她惊魂未定。
“娘子,方才梦到何人了?奴婢听到娘子在大喊。”窝呱儿端着水盆站在床边问。
“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久违的家人。”月娥伸手抚着滚烫的额头,头痛欲裂。
“娘子,可是着凉了?”窝呱儿一脸关心地问。
“没有,我没有着凉。”月娥柔弱地说。
窝呱儿有些迟疑地伸出了手,抚在她额头上,大惊起来:“娘子,你的额头怎么那么烫?可是病了?娘子若是病了,王爷会怪罪奴婢没有尽心侍候,奴婢还是帮你去叫百里郎中来瞧瞧。”
“窝呱儿,没事,你不用着急。”
“不行,娘子,奴婢还是去给管事嬷嬷讲一声,请她去叫百里郎中。”
月娥无声地摇摇头,下床接过她手中的水盆,放在椅子上,将整张脸埋进了清水盆里。
她的心还在咚咚狂跳,对元平的思念如潮水般涌来。想起与他初见时的情景,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虽然短暂得如昙花一现,但依旧温暖着她的记忆。她泪流满面,将湿帕孒捂在脸上。
院子里,兰心嬷嬷在小丫头的搀扶下,正在威风凛凛地大声训斥着所有婢子,“你们这些狗东西,以为王爷打了老身的板子,就会革了老身的职?你们就爬到老身头上了?想得美。那是打给你们这些狗东西看的。以后哪个不守院子里的规矩,对外说些不着调的话,就不是打板子的事,那是直接要她的狗命。”
“是,嬷嬷说的是,奴婢们不敢不守院子里的规矩。”院子里的婢子们站得恭恭敬敬,齐声应道。
管事嬷嬷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院子里所有的奴婢,发现少了一人。
她顿时火冒三丈,将挨打受气的所有怨忿都发泄在惊天动地的一声大喝里,“窝呱儿,你这死婢子跑哪里去了?”
窝呱儿听到这一声呐喊,吓得一缩脖子,战战兢兢地躲在屋子里,不敢应声。
她可怜巴巴的望着月娥,颤着声说:“娘子,怎么办?奴婢不愿挨嬷嬷的打。”
“好好的,怎么就挨打了?”月娥皱眉问。
“刚才奴婢端水进来了,没有在院子里听嬷嬷训话。”窝呱儿小声道。
她偷偷跑去窗户边向外看了一眼,立刻跑到月娥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