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起伏,像菜板上的鱼跳了几跳,水花溅得月娥满脸,满身都是。
“河里有水怪?”
几个字像炸雷一样,惊得月娥汗毛直竖,三魂七魄吓得差点离身。她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河面。
河面的水像无头苍蝇一样,以肉眼能见的速度,一会儿往东哗哗的流淌,一会儿又向西汩汩的流去。
月娥看得目瞪口呆,心怦怦直跳,就像要跳出胸腔的节奏。脸色变得煞白,眼中的恐惧难以自抑。
此时,无端风起,岩石上放的那盏油灯“簌”地一下子灭了。
无边的黑暗向她压了下来。
黑暗中,有东西对着她张大黑洞似的大口,又好像在无声地大笑。
人的精神承受到一定极限,就如同一根拉得笔直的弦,再稍稍一动,就会断裂。
然后,就是跟着自己以为的东西大喊大叫,或者张牙舞爪,大哭大笑。
对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自己如此心胆俱寒?
月娥炸毛了,打了自己一巴掌。什么都没看见,就精神崩溃了,岂不是傻吗?
书不是白读了么?
她心里一横,生出一股勇气。要么死,要么活,总得看清楚了,怕它个鸟。
坚信自己是踩在岩石上,她心下稍安,开始静静地数自己脉搏跳动的声音,准备接受那东西致命的一击。
站了许久,风也静了,水也静了。万籁此俱寂,唯闻自己的呼吸声。
切,自己吓死自己。就是真有什么东西要危害自己,那也是被害死的,不应是被吓死的。
月娥突然想起自己背的布包里有夜明珠,正好可以照明。也让自己看清楚,到底在害怕什么东西。
她的手伸进布包里,抓住那只小方盒,拉开盒盖。顿时,布包的敞口处射出一道莹白的光芒。黑暗退去,四周亮了起来。
第六感使她抬头,石壁上一只不男不女,不老不少的石雕,正咧嘴大笑地“看”着她。
月娥目光如炬地盯着它对视,是你这东西在吓唬我吗?
石雕只有一对无神的眼白,对她心中的疑问毫无反应。
“任何的伪作,都是假相,我只静待一朵花开的时间。”月娥抬颌,挑着眉,对它无声道。
石雕无言,它永远是石雕,成不了一朵花。
月娥心底的惧怕顿时灰飞烟灭。
石雕仿佛收敛了笑容,眼睛现出了一副阴鸷相。
月娥没有再看石雕的样子。
她开始仔细地打量四周石壁,发现石壁上大都雕刻着各种各样的石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丑陋的,也有美貌的。
它们静静地站在光线照不到的暗处,与月娥无声对视。
月娥在心里默默地说:“世间万物都有灵知心,我不知道你们守在此处有多久了。我偶然来此,借过一下路。如有打扰,请你们见谅。”
一阵风从月娥面颊上刮过,很快又归于风平浪静。
月娥小心翼翼地从暗河边爬到平整的岩石上,在麻布垫子上坐下来。
她暗忖,不知此时,阿木到没到溶洞口,但愿能接到阿香。
……
七爷被人轻唤着醒过来时,日勒院子的火已被扑灭。
“王爷,睡醒了?”内侍颤抖着声音问。
七爷半眯着眼睛,一脸的不悦,“孤头痛,在嚷嚷什么。”
“王爷,喝口醒酒汤,奴才有事禀报。”
七爷喝了几口醒酒汤,有些清醒了,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内侍,沉声道:“发生了何事?打扰到孤睡眠。”
内侍慌忙跪下,“日勒客房起火,正房和左右厢房全都烧塌。廊上有两具烧得黑炭一样的尸体,左右厢房救出来七,八个婢女,都烧伤了。”
“狗奴才,你在说什么?”七爷彻底醒了。
那边的日勒客房,扎哈唾在外间榻上,吸了迷烟,火势烧起来时,已人事不醒。后来,被人救了出去。
左右厢房的婢女们都吸了迷烟,不是被大火烧伤就是被梁柱掉下来砸伤,她们都被人救出屋,逃过一劫。后院偏房没事,管事嬷嬷睁开眼睛看到院子里燃烧的熊熊烈火,直接吓傻了。
内侍哭沮着脸,跪地叩头:“那边的暗卫来报,日勒客房烧得房屋都塌了。”
“娘子呢?她可有受伤?”七爷坐不稳,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内侍更加地慌恐,跪在地上伸出手扶住了王爷,“汪总管来,没有找到娘子。”
轰隆隆。
一道焦雷从七爷头顶炸下来,将他的五脏六腑炸得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他“噌”地跳下床,没站稳,一个趔趄,另一名内侍伸出手慌忙扶住。
七爷一把推开面前的内侍,迈开步没命地往日勒客房跑。后面紧跟着一大群内侍。
“王爷…”汪总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出现在他面前。
七爷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提起来,凶神恶煞道:“孤的人呢?娘子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他的眼底闪着寒光,胸腔里燃烧着一团怒火,想要撕毁一切。
汪总管吓得面如死灰,两腿直打哆嗦。
“王爷,娘子没有找到。奴才已令关闭了王府所有出口,挨个搜查,一寸地也不放过。”
王爷闻言,将他扔到地上,往前边跑边大喊:“快!将王府所有人都聚集起来。一个也不放过,仔细地搜。”
“王爷,奴才没有找到娘子…”
阿松灰头土脸的跑上前,恨不得气绝身亡算了。
他为王府虎贲军头领。夜晚,睡得正香,被外面的一声呼叫惊醒。他跑出屋门外,只见日勒客房火光冲天。
暗道:“不好了。”
他边跑边扣衣袍,冲进日勒客房院子里的时候,只见熊熊烈火中的三间正房正在炸裂,轰地一声倒塌下来,火势逼得他往后退了几退。
他不顾一切冲进火堆,大叫道:“快来人,快救娘子!”
“快救娘子!”后脚跑来的汪总管也跟着大喊。
在各种哭喊叫,吆喝声,呼救声中,阿松在火堆里和院子各处,挨个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娘子。
他的心如重捶打在鼓上般惊跳,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