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看他,他在害怕什么?
她目光紧紧盯着他,说道:“是姜同甫让我来的。”
云庭动作霎时间顿住,他一脸激动,扯着链条开始发狂,“姜同甫,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竟敢利用云儿过来打听消息,你不得好死!”
他仰着脑袋,一下又一下撞着砖墙,链条被拉的刺啦刺啦作响。
姜挽云连忙出声喊道:“外祖父,外祖父!”
她没有想到‘姜同甫’三字会让他反应如此剧烈,所以姜同甫到底对云庭做了什么?
她的喊声唤回云庭的理智,他着急朝着姜挽云喊道:“云儿,你快走吧。”
姜挽云当然不可能走。
她撒了个谎,“两刻钟还未到,我出不去。”
云庭闻言心如死灰,以为是姜同甫故意将她带来,困在地牢两刻钟,就是为了让她看到自己的惨状。
云庭老泪横流,嘴里不停念叨,“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你们啊!”
他已经能够预想到外孙女出去后便会被审问,他们定会让她说出今日交谈的一切。
姜挽云想伸手拉他,但是碍于牢房门缝隙极小,她伸出的手刚好卡在门上,根本伸不进去。
云庭知道逃不过,但是他也不想害了外孙女,他静下心来,转移话题问:“你娘身子还好吗?”
姜挽云拿东西的手顿住,诧异看着他。
难道他不知道,云蔷已经离世十六年了吗?
云庭没有听见回答,反而一脸平静问道:“你爹每次过来都不愿意提你娘,你娘是不是......”
事实上,姜同甫每次来牢房都会提起云蔷,就是想让他看女儿的面子上,告诉他藏宝图的下落。
“外祖父,我娘,我娘她......”姜挽云也不知道该不该瞒着他。
“我知道了。”他的女儿,怕是听见云家被抄家流放时已经没了,但是姜同甫一直骗他,只说云蔷还在,就是为了从他嘴里套话。
“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没有母亲陪伴,父亲又是个唯利是图之人,她本该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却因为云家......
姜挽云见云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想起他方才说的打听消息,心里好奇不已,但是她知道,即便是她问了,云庭也不可能会告诉她。
这一切,恐怕得试探才能问出来。
只是云庭猜到云蔷离世后,整个人仿佛就像气球被戳了一个洞,开始漏气。
姜挽云怕他心存死志,不由装可怜道:“外祖父,在偌大的京城,云儿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若是你再......云儿也不想活了。”
云庭闻言,立马打起了精神,“不可胡说!”
“你还那么年轻,怎能有如此想法!”即便早猜到姜同甫不会好好对待他的孙女,但此刻闻言,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揪起来。
姜挽云趁热打铁:“外祖父,你肯定已经猜到,他同意让我进来,就是想让我旁敲侧击问你一些事情。”
“我在府中的待遇甚至连丫鬟都不如......”
云庭闻言,越发心疼她。
遥想当初的云家,富可敌国,若云家没有倒,他的外孙女何至于沦落至此。
他耗费心血挣来的所有,却因为国库空虚,直接被皇帝诬陷走私,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可见这钱财动人心,连皇帝也不能免俗。
“云儿,姜同甫狼子野心,你......你在府中要多加小心啊。”
云庭不是傻的,结合姜同甫后来的所作所为,他几乎可以断定是姜同甫趁着来云家探亲时将走私的证据放在云家。
他是云家的姑爷,没有人会对他设防。
他辜负他们的信任。
云庭咬牙切齿愤恨道:“他抄了云家的财产充盈国库还不够,又打别的主意。”
“你回去便告诉他,让他告诉狗皇帝,我根本不知道藏宝图的下落,便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虎毒尚且不食子,但是姜同甫实在是狠心,竟然让云儿进来打听藏宝图的下落。
他不能告诉云儿,否则她只会死得更快。
姜挽云听见‘藏宝图’三字,立刻明白云庭至今还活着的原因。
皇帝抄完云家还不知足,还想得到藏宝图?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想来云家之所以被抄家,也是因为藏宝图的缘故。
她不想云庭担忧,只能听从点头,“云儿省得。”
眼看两刻钟快到了,姜挽云从包袱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云庭,低声道:“外祖父,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药丸,有强身健体之功效,你每日吃一粒,一定要等我,我会救你出去。”
云庭十分讶异她竟然还能带着这些东西进牢房,他颤颤巍巍接过盒子,将其藏在枯草之下。
“还有这个,这是驱虫药粉,洒在墙角四周,能防蛇虫鼠蚁。”
牢房中的环境实在是恶劣至极,她方才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老鼠经过。
这暗无天日的地牢,被老鼠咬伤也容易染病的。
虽然云庭可能早已习惯,但她还是拿了些药出来,以防万一。
她身上挎着的包袱是被狱卒检查过的,里面除了吃食,便只有一床被褥。
方才给的药,全是她从空间拿出来的,狱卒想搜刮也不可能。
云庭收下东西,哽咽着嘱咐道:“云儿,你能来看外祖父,外祖父已经很欢喜。回去后便将今日之事忘了,以后莫要再来了。”
第一次来牢房没有问出什么,姜同甫肯定还会让她来第二次、第三次,若是多次都问不出来有用的消息,姜挽云的处境定会更困难。
他怕某一天他会忍不住说出口。
“好,我答应你。”姜挽云郑重点头。
因为她早已经想好,下一次来地牢,便是偷偷过来劫狱了。
就算是姜同甫再想带着她过来,也见不到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