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紧,我们得速战速决。”萨瓦多把大衣一抛,被身边那名打手接住。无法回头,他必须孤注一掷,“说吧,要怎么做?”
巴别尔顺水推舟:“借用一个人的身体,我就能让‘船帽’布莱克张嘴说话。”
话还没说完,萨瓦多不加思考,马上就拔出腰间的短筒火枪,对准了一个打手的脑袋,引发一阵惊慌的骚动。
“是死是活都可以,但你的这些部下显然不行,他们与灵感毫无瓜葛。”巴别尔紧接着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他收了枪,“要我现在绑一个灵媒过来,不可能。”
“链接是双向的,谁渴望与灵魂达成联系,并进行相应的仪式,它们就容易找上谁。”
教父思考了片刻。
“你,”他招招手,“把福劳斯带过来。”
打手小心翼翼地回答:“老板,按您的吩咐,他应该已经被枪决了。”
他听了,捋了两下黑白相间的头发,不耐烦地继续命令道:“那就**的把尸体搬来,动作快。”
一名手下立刻推门跑了出去,不一会,便和另一人合力搬来了一具冰冷的人体,将其倒着扣在地上。
萨瓦多走过来,用脚把那具尸体翻了个面,秋天气温较低,福劳斯的脸上留有血色,身体也较为柔软,看起来就跟还活着一样,很新鲜。他打量他一番,发现致命伤是一个打在锁骨下方的弹孔,离心脏或者脖子都有段距离,也不确定有没有击中锁骨下动脉。
教父一咂嘴,扭过头质问道:“谁**告诉你们打锁骨的?”
“老板,他在袖子里藏了张带刀片的扑克牌,割了绳子,差点逃走,这才打偏的。”打手双手背后,低着脑袋回答。
“嘭嘭嘭”——
教父利落地拔出怀里的短筒火枪,对准尸体连开三枪,分别打在胸口、额头和腹部,其中一颗子弹正中心脏,也打穿了福劳斯身上的药粉密封袋。盛满粉末的袋子瞬间炸开,尘土与粉末一同迸射而起,很快充满了整个密闭的保安室。
确认福劳斯真的已经死了,萨瓦多这才放心,收了枪,看向椅子上的巴别尔,示意他开始。身后传来了几声咳嗽。
他的双手仍然被反绑在身后,没有任何退缩或伺机逃脱的意图。
“你的下属,他们也该出去。”调查员说。
“怎么?”
“冤魂的降灵会,现场的人越少越好,防止出问题,恶灵附身到错误的人身上——”说着,他鲜红的眼球扫视一圈,“全体都将被折磨致死。”
为抬尸体而来的下属走了,顺便带上了门,此时,保安室内打手共有三人,他们已经都准备好迈开腿离开这个闷热的空间。
保安室狭小低矮,只有一扇小换气窗,少人涉足,尘土积攒得到处都是,刚才漂浮在空气里的药粉缓缓下沉,全都铺在了地面上。待在这种环境里十数个小时,几乎每个人的后背都湿透了,继续留下无疑是一种折磨。
见老板迟迟没有指示,离门口最近的打手悄悄打开了门。
“我们是一个家族,布莱克不会这么对待他的家人和朋友。”
萨瓦多看见门开了,便点燃了一根烟。他烟瘾不轻,很早就想这么干了,却又不愿意特地为了再抽一支而走出去,错过任何一个得知亲兄弟下落的机会。
“都留下,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办得到。”
教父吩咐道,于是门被重新关上,他也只好用力吸了一口过肺的尼古丁,在手掌心里攥灭了烟草。
空气流动缓慢,刚点燃就被丢在地下的烟蒂没有引发明火,而是恰到好处地焚烧了铺洒在地面上的药粉。短时间内,使这种有致幻作用的气体在保安室里聚集,甚至逐渐取代氧气,被所有人大量吸入体内。
后续的故事一目了然,教父和他的打手深陷幻觉,呼吸困难,在这个封闭的小房间里互相攻击,只需要一个暗示,他们就会为了争夺氧气,打得头破血流。
等空气中弥漫的药粉失效,萨瓦多和他的下属终于能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
致幻的气体使他们忘记了该如何开门,甚至忘了门在哪,彻底陷入了灾难一般的幻觉,在“真空”和窒息的恐慌中,为了夺取氧气而互相残杀。
结果如现场所示,五人的死因各不相同。
福劳斯被枪击锁骨下动脉致死;“行刑者”鲍勃在自己的手背上钉入铁钉、用铁钳拔下自己的鼻子并大嚼特嚼;两个打手的耳朵在彼此的食道里被发现;怀特·萨瓦多则在与唯一亲人团聚的幻觉中,一枪了结了自己——保安室全然成了冤魂降灵的复仇现场。
而他们本该营救的目标,特别调查员巴别尔,自始至终都坐在保安室中央的那把铁椅子之上,双手反绑,静静观摩着这场爆发在眼前的荒诞悲剧,束手无策,也安然无恙。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谁也意识不到,其实只要转动门把手就能逃出去。悲剧因此便发生了。”
七月十三日,六点,天刚亮。巴别尔坐在奎尔城最高执法厅的接待室里,以被害人的身份做询问笔录。一名负责跨城行动的狄露威姆执法官连夜赶到这里,勘察现场,并亲自对他展开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