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拍了拍她的壳，“在想事情。”

她也没发出什么动静，只是安静的趴在我的脚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估计是老师派她来监督我的。我仔细权衡了一下，这件事上嫌疑最大的是祁落，他很有可能就是二十年前杀害我父母的罪魁祸首，相反苏金木的动机和行为都只能算得上是可疑，甚至我有种感觉，他就是故意放出这些信息，等着我们去进一步研究下去。

我原本想告诉哥哥，但是他肯定会拦着我不让我自己去，就像吴叔叔那样，甚至可能比吴叔叔的反应更强烈，老师也不支持我去总督所。可是这件事我总是想试试，不是依靠吴叔叔或者老师的力量，更何况这次是和爸妈有关的事。

我坐在花园里胡思乱想，直到老师睡醒了，叫我去买晚上吃的烤饼和明天早餐的点心，我还是没想出来个所以然。首先见到苏金木就是个问题，我不是总督所的员工，并没有能随意进入的门禁卡，得单独的向总督所提出申请，但是这样祁落又会知道。我倒是可以私下里联系苏金木，直接提孟一晨的事肯定是不妥当，但是我可以借明澋用一下，现在明焰正在本家忙活，只要我给她打个招呼，然后告诉苏金木我要去帮明焰看看明澋的表现，顺便给他送点东西，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如果苏金木只是孟一晨这件事的枪手，他必定会识破我的借口，极力阻拦不让我进总督所，但如果他是背后主使，那我联系他必定正中他下怀，他肯定会欢迎我去的。只是这件事不管怎么伪装成正常的样子，多少有些刻意，如果被祁落知道了肯定会露出马脚。

我接过老师给我写的清单，三心二意的披了件衣服出门。虽然这个方法并不完美，但是如果苏金木就是主使，他一定会帮着隐瞒，如果这件事是祁落让苏金木干的，那现在让祁落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我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如果现在给苏金木发信息，至少明天可以和他见面，只不过明天下午正好是回家的飞机，如果赶不及了，就只能一边改签一边继续编理由了。

我这么想着，干脆在路边停了下来，编辑好信息发给苏金木，我刚发送完，手机就震了震，是何悠然发来的信息。

我才意识到因为孟一晨的事，好像从早晨我就没回他信息，我干脆站在原地不走了，给他打去电话，他响铃了两声以后就接了：“晚晚！”

大概十秒之前我还在因为混进总督所的事眉头紧皱，但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却莫名其妙的笑了：“哎。”

“晚晚都一天没回我信息了。”他听起来很委屈。

“半天半天，”我有些心虚的找补，“今天事情有点多，也没怎么看手机，不好意思啊。你在干嘛呢？”

“当然是复习啊，”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哀怨，“明天就要考试了，我真的好累。”

“等到明天考完就能好好休息了，如果考出好成绩还能有老师呢，”我说，“需要我给你一个吻吗？会不会好一点？”

“需要需要，”他来劲了，“多给几个。”

我如他所愿给他送了几个飞吻，他听起来更开心了：“我感觉我一点也不累了！”

“有多少把握能考满分？”

“还挺大的吧，不过主观题有点难办，我尽量多看点资料，到时候答的全面一点。”

“相信你肯定能答的好，”我鼓励他，“等我回去以后请你吃饭吧，提前给你庆祝一下。”

“好呀，”他开心的答应了，“晚晚玩的怎么样？我听向先生说张老师喜欢抓人做实验，会不会很累啊？”

他这么一问，我才突然想起来我刚刚一直在想的那些事。真奇怪，原本一分钟之前那些焦虑暴躁的情绪，只是跟他说了两句话，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被忘掉了。

“还好吧，老师正好也在休假，实验也不是特别多。”我说，“就是好久没和你说说话了。”

“想我啦？”我几乎能想到他笑眯眯的样子。

“想和你说说话而已，”我笑着纠正他，“不要太自以为是哦。”

“行吧行吧，那就当晚晚说的是真的了。”他这么说着，但听起来还是挺高兴的。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最终还是放弃了，他毕竟对我们这帮人的破事几乎不了解，这么贸然的告诉他还得补充一大堆背景，实在不适合在电话里闲聊着说。更何况这种没头没尾的事，多一个人知道了总是有风险，所以我只是说：“我这边还有件事要处理，应该能赶得上明天的飞机，如果临时需要改签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他不解：“有什么事啊晚晚？你不是去度假的吗？”

“有点小事，”我斟酌着能告诉他的信息，“我要去总督所一趟，找苏金木有点事，但是不一定他同不同意，所以先给你说一声，但是你不要告诉吴叔叔和我哥。”

“苏金木啊，”他恍然大悟，“没问题晚晚，他肯定会同意的。”

他的语气我怎么听怎么怪怪的，忍不住问：“你和他很熟吗？”

“啊？没有啊，”他说，“我只是觉得苏金木人很好的，你看，他上次还记住了我的名字。”

他说的好像是我们之前在烟雨山遇见祁落和苏金木的那件事。我有些无奈：“就因为这个？”

“还有我听说之前是他救了向先生，”他又补充，“我觉得他应该不是那种带有色眼镜的人。”

这个理由还有些牵强，但我也没心思多问了，只是又说：“总之我明天应该是会先去趟总督所再回家，如果时间合适的话，你来机场接我吧。车钥匙在我哥那。”

“没问题，”他答应的很爽快，“本来想给晚晚一个惊喜，偷偷去接机的，既然这样我就直接去吧。”

“好，明天见。考试要加油。”

“明天见晚晚！”他说着很响亮的亲了一下手机。

我挂断电话，就这几分钟内苏金木居然就回复我了，速度快的也太不正常了，他不仅很快同意了我去总督所的申请，还说如果我急着去的话，今天就可以。

这么看来孟一晨这件事应该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又为什么会瞒着祁落。我看了看时间，今天多少有点赶了，如果聊的超过了下班时间门禁会自动锁死，老师看到我不回来肯定会起疑心，干脆还是明天一早吧。我给苏金木回了信息，他也爽快的答应了，约好明天早晨九点在总督所见面。

姑且算是解决了一件大事，我往卖饼的方向加速赶过去，一边在脑海里快速思考着和苏金木见面的具体事项，可是卖饼的摊子前挤了一堆人，不像是买东西的反而像是看热闹的。

我从人群中挤进去，看到摊子的最前面站着个五六十岁的女士，正和看上去快气死了的老板对峙。老板一手按着饼，拼命压低自己的音量：“说了不卖！听不懂吗？你得拿钱来我才能卖给你啊！”

那个女士背对着我，穿着整洁的毛衫和长裤，声音温柔，不急不缓的说：“可是我儿子很喜欢吃这个，他马上就要放学了，等待会他放学了，一定会给你钱的。”

“老板，”我走过去，“怎么了？”

卖饼的老板在这卖了少说也有二十年了，老师算是他的老顾客了，我小的时候也经常来吃。老板看到是我来了像是见了救星一样：“晚丫头！真不是我不做生意，这女的在这磨蹭了半天不走，没有钱还想买饼，我又不好赶她走，你说说这……”

饼摊前站着的女子听到动静，转身看了我一眼，她脸上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灵士纹身，像泪痕一样从眼角蜿蜒至脸颊。

我没想到她会是灵士，可她既然是灵士，怎么会没钱买东西呢？眼看饼摊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我干脆买了两份饼，把其中一份塞到她手上，赶紧把她拉出了人群。饼摊前的人慢慢散去了，她看了一眼手里的饼，又看了一眼我，声音依旧温柔：“谢谢姑娘，等我儿子来了，我让他把钱还给你。”

她的声音和神态都没有什么异样，可就是因为太平静温和了，似乎对外界的一切变化都没有反应，只坚持自己的想法，反而更让人觉得古怪。我又看了她两眼，她的脸我并没有印象，大概是某个不出名的或者是很低调的灵士？

“您客气了，”我试探性的问，“您是灵士吧。”

她反应的也很慢，但好歹反应过来了，点点头：“你也是吗？”

我用指尖在空气里画了个圈，留下金色的灵力痕迹：“我叫向晚晚。”

大多数灵士，甚至我可以确信几乎所有灵士都是认识我的，但是她听了我的名字，一点反应也没有，只微微笑了一下：“很好听的名字啊，谢谢你刚刚帮了我，不介意的话，来我家坐坐喝杯茶吧。”

我犹豫了一下，只是问：“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她依旧是反应了很久，才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我叫金善。”

这个名字让我一下回过神来。金善，金善是苏金木的母亲，她年轻的时候出了一些事故，好像是和家庭暴力有关的，导致有些精神失常，虽然最近两年已经稳定了很多，但基本上也不会在任何场合露面，怪不得刚刚我总觉得她奇怪。

“来家里坐坐吧，”她微笑着，继续邀请我，“今天天气很好的。”

我看着她温柔却又有些空洞的双眼，祁落不在首都，苏金木这个时间也不可能下班，去她家坐坐应该没什么问题，或许从她这里下手会是更好的办法，如果奏效，我明天甚至都不用再去总督所了。

“好。”我答应了。

她微微一笑，示意我跟上她：“往这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