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舒笑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你爹剑法那样好,你雪莹姑姑使的亦是剑,我就是看也看会几招了。”
没想平安听她这样说眉头却皱起来,深沉道:“看来……可以拉你去会会她!”
沈玉舒见他神色如此,笑道:“去会会谁啊?”
平安一听,泄气的坐在沈玉舒身边的躺椅上道:“就是那个老时不时的徘徊在我家门前的罗刹女!”
沈玉舒见他面有愤恨之色,心中也是好奇的紧,便问道:“罗刹女?什么罗刹女,我怎么不知道?”
平安一听眼神一转道:“就是那个成日缠着我爹比武的罗刹女!说什么她当年比剑输给了我爹,依言要嫁给我爹的。真是厚脸皮,天下女子要都是这般,我爹可怎么活啊!”
沈玉舒一听回想起来,是有这么一件事,叶知秋为了此女颇为头疼,可是碍于女子父亲的面子,却又不好说什么。如今只好放任她,不时的徘徊在府门外,伺机找他比武。叶知秋倒是能躲则躲,若是迎面撞见了,也是敷衍几句,便匆匆溜走。
想到此处,沈玉舒不由得佩服起这位姑娘的韧性,如此不被叶知秋待见却还是执着的等待。据府里下人传言,这名女子已经这样很多年了,总是用各种方法让叶知秋出手与她比武,可是叶知秋自从比过第一次后,便不再出手。这些年也不知明里暗里劝过多少回,可那姑娘确实个直性子,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沈玉舒见平安为此也很是烦恼,便出主意道:“你爹让你学武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平安道:“我爹还不是被那个罗刹女给气的。前两日我为了给我爹出气,便去找她理论,不想她竟然出手打我,没几招我就被她给擒住了。后来她让我给我爹带话,说我爹不比武也可以,但她要做我的师父,教我武功。否则她就天天来又叶府等我爹比武。”
沈玉舒听着这女子奇怪的理由,不禁笑出了声道:“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女子,我真是想见见她的真面目呢。”
平安悔恨的低着头噘着嘴道:“昨日我爹给我说,为了我们叶府的安宁让我委曲求全,就跟她学武。不论是好是坏,总之不要让她再出现在叶府就好。为此我爹还将皇上赐给他的剑给了我。”
沈玉舒望着那把剑,心中却有个声音在问,他就是拿这柄剑驰骋沙场的吗?可见平安那肉嘟嘟的脸庞,心中却是一暖,没想平安年纪轻轻却懂得为父亲排忧解难,真是难得的孝顺。
可是回头一想,那女子只怕是当日比武之后心系于叶知秋,所以才想方设法的要跟大哥比武。如今竟然把脑经动在了平安身上,真是用心良苦,可是如此利用一个孩子,真的好吗?
沈玉舒望着平安撅起的小嘴,心中疼爱之情油然而生,不禁伸出手捏了捏平安的小脸蛋道:“别气馁啊,你不是还没拜师吗。你方才既然已经说想让姑姑去会会她,那姑姑就就跟你去好了。我倒要看看,这个姑娘到底是怎样的罗刹女,竟然把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平安都给难住了。”
平安一听脸上终是露出笑容道:“姑姑,那我们现在就走!”说着拉起沈玉舒的手就像门外走去。
不想刚出门就碰上了从乔二处归来的雪莹,沈玉舒见她面有忧愁,便上前问道:“雪莹,是不是乔大哥出了什么事?”
雪莹见沈玉舒询问,方才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终是如断了线的水晶珠子一般掉了下来。
沈玉舒见她如此,心中一沉忙问道:“乔大哥到底怎么了?”
雪莹哭了许久终于张口道:“他知道自己武功尽失的事情了,今日开始便不吃不喝了。”
沈玉舒心中难过至极责备起自己来,要不是她,乔二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沈玉舒本想再安慰一会儿雪莹,不想倒是雪莹先开口道:“我没事的,只是替他难过而已。姐姐这是要出门?”
沈玉舒点了点头道:“平安要去找那个闹着要和大哥比武的姑娘,我跟着他一起去。”
沈玉舒见雪莹不说话,担心她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便又开口道:“你若是没事,不如我们一同去吧,你会武功,到时候你二人还可以切磋一下武技。”
雪莹本想拒绝,不想平安也高兴的拉着她的手道:“雪莹姑姑,你也去,我要让那个女人好好见识一下叶府的威风,看她以后还敢不敢纠缠我爹。”
雪莹与沈玉舒相视一笑,只好点头答应,随着平安出了叶府。
他们行了一路,平安带着她们拐了好几个弯才到了一座朱红色的大门前停住。
平安不知在想着什么,抬头望着牌匾上鎏金的两个大字竟然罕见的沉默下来。
沈玉舒见他望着出神便也抬头望去,门匾上写着“严府”二字。
不想平安却一步登上台阶,唤着门边的守卫道:“告诉你家小姐,就说叶府公子求见。”
沈玉舒见平安煞有介事的样子,心中好笑,拉着雪莹的手小声道:“你看平安这样子,显然是要将对方打倒才算过,我看这个姑娘怕是要遭殃了。”
雪莹点点头道:“我看也是,咱们平安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表情,还拿身份压着人,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不过我倒是知道严府的这个小姐也不是好惹的,就看是谁压过谁了。”
她俩正说着,只见管家打扮的人来到他们面前,躬身道:“小姐已在碧落亭中恭候几位,还请随老奴来。”说着便带着三人进了府。
严府的院落比起叶府来,大了至少四五倍,雕梁画栋廊腰缦回,堪比皇宫内院,沈玉舒不过随意瞟了几眼便知这严大人聚敛的财富也是不少,只不知道他的官究竟做了有多大。
雪莹估计也是同她想到了一处,在一旁叹道:“这严大人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礼部侍郎,不想他的府邸却是如此气派。只是如今国库空虚,军饷筹集不足,他如此奢靡的做派,只怕他的好日子也没多少天了。”
沈玉舒心中也是这般想,她曾经也听闻陈国如今从六年前的战乱中才恢复过来一点,可国库仍旧空虚,多余出来银子全部都用于边陲防固。她在皇宫中照顾顾曦延养伤时,也听他提及过此事,当时语气之中颇有无奈之感。
那日沈玉舒做好一碗莲子汤端到顾曦延床前,不想不知何时偌大的龙床之上早已摆放了一层一层的奏折,她怨他不知爱惜自己身体,伤还没有痊愈便开始批阅奏章,上前一手将他手里的奏折抽了出来,劝道:“别看了,都伤成这样了还要看奏折,我看你干脆娶你的奏章为妻最好,每日长相厮守,睡觉也搂在一起,谁都分不开你们。”
只见他揉了揉疲惫的眉宇,竟忘了她与他开的玩笑,自顾自的说道:“受伤这几日以来奏折已经堆放了很多,这都已经是内阁筛过的,若要再不处理,只怕陈国就乱了。”
沈玉舒见他神色如此,便将莲子汤端到他嘴边道:“别想那么多,喝点汤休息一会儿吧。”
没想他端过她手中莲子汤,望着一碗白如雪般的汤汁,叹了口气道:“我如今还能吃上一碗莲子羹,可边陲要塞的将士们却吃的是什么。”
沈玉舒见他神色忧郁,一时也没了话语对答。
只记得那一日最后,她睡在他身旁,听到的全是他辗转难眠的叹息,弄得她一夜也没睡好。
如今看来这些朝中大臣,明面上在哭穷暗地里却是敛财成风,不顾边陲将士们的死活。沈玉舒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来气,内忧外患如斯,顾曦延这个皇帝当的实在辛苦。而她却还在为了当年的事情质问他,他该有多难过,对她该有多失望?
管家一路将他们领至碧落亭里,而此时的天空早已淅淅沥沥的飘起小雨,雨点打在脸上让人全身都有一股酥痒的感觉,直痒到了心里,只听管家上前道:“小姐,叶小公子到了。”
管家话音刚落,沈玉舒便瞧见亭中一抹碧色身影转身望着他们,只见她眉宇干净如莲,一窝浅笑挂在嘴边,眼中并没有养在深闺之人的慵懒与恬淡,而是如一把利剑一般锋利有棱角,似是一眼就能洞彻人心,更如一个久经沙场的士兵。
沈玉舒见到她如此模样之时,心中更是一叹,大哥身边要是真能有这样一个女人操持,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沈玉舒看着对方眉目,心思一转,严府,严府?
当年叶知秋议亲的不就是礼部侍郎严家的女儿!难道就是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