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咬了咬牙,拼命汲取青龙戒中存储的的灵力,连续破开几道壁障,强行突破至炼丹中期,金丹中多了一丝与灵魂息息相通的内核。
此法极伤,李凡毫不在乎,回身一剑,击破妖印来势的同时,大半经脉当场迸裂。
青龙戒中所余无几的灵力被李凡送到邱悦右手无名指上的另一只对戒中。
后者刚刚醒来,便看到李凡充血的双眼和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紧接着,邱悦便被李凡失去意识前纵出的一阵微风轻轻推开,远离了妖兽剿杀的中心圈。
做完这一件事,李凡欣慰一笑,两眼一黑,直坠而落,下方便是兴奋等候的妖兽。
眼看他就要被撕成无数碎片,萧无道闪身于群妖中间。
他一爪猛然拍地,元婴灵力毫无保留地放出,生生震碎了众多妖兽的妖丹,将其一击灭杀。
原来妖兽反常的狂躁使得战斗的难度直线上升,萧无道不敢再让手下的筑基修士单打独斗,便四处搜寻,未曾想恰好救下了李凡。
与炼丹相比,元婴修士的灵力浩如江海,萧无道扛起昏迷的李凡,仅凭一手突出重围,匆匆遁去。
柳伊思是萧无道寻到的第一个人,她见李凡得救,喜出望外,连忙接过师弟,闭目探查,松了口气道:“时间问题……他应该用了什么法子,靠着蛮劲儿撑开了经脉。”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柳伊思见过很多次。
留下二人,萧无道冲着适才叶辉冲杀的方向奔去,停在一面血迹斑斑的残垣前,褐色的瞳孔下意识缩了一缩。
这位筑基后期的剑修正被一只粗壮的断臂钉在墙上,身边乱七八糟的妖兽尸体堆成了小山,明显已退到无路可退。
他的腹部被活活击穿,漆黑的伤口里,血近乎流干了。
月影凄切,冷风作陪,萧无道放下叶辉,独自再去寻严有方和余露,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黑夜中。
他再清楚不过,这样做对柳伊思来说太过残酷。
可战争的无情又怎会因人而异?
柳伊思呆呆地捂着嘴,目睹了叶辉血肉模糊的惨状,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她不忍心再睁开眼睛,把纤细的双手放在叶辉的胸前,熟练无比的森灵术现在却止不住的颤抖。
天公不作美,一场滂沱大雨不识相地冲刷而下。
奇怪的是,从天而降的不是雨水,而是东海的海水,每一滴雨中都蕴含深厚的灵力。
鏖战的修士们沐雨之后神清气爽,精神抖擞;而生龙活虎的妖兽就算沾上半滴雨也好似中了猛毒,尽皆哀嚎倒地。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而此刻这至柔至顺的水却成了除妖的利器。
纵使那些触碰到大成层次的妖兽,碰到这神秘的雨水后也如入阿鼻地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惨叫不止。
仅凭一个念头,数以万计的妖兽便一命呜呼,甚至就连尚在海中待命的妖兽也无法幸免。
施法完毕的藤海冬大口呼吸,压下心中升腾而起的邪气,抱正守元,两指一掐,身死的群妖化为一滩滩血水。
整座红岩岛霎时腥气冲天,连方圆三里的海水都泛着血光,天上的月亮隐隐映成了红色。
事了拂衣去,洛水门老祖消失在原地,不知去向。
东方日出,令人绝望的一夜已经过去。
一座简陋而干净的棚屋里,严有方愣愣地看向躺在床上的叶辉与李凡,对靠在门框边的萧无道问道:“你怎么确定?”
萧无道重重地叹道:“胡将军的气势,我再熟悉不过。那一刻,他的灵力与印法转瞬即逝,我便心知肚明。”
他推开窗户,嗅了嗅弥漫在空气中难闻的血气,等待海风将其冲刷。
旁观者清,众多隔岸观火的势力明白红岩岛已是日薄西山,各自派人来打扫战场、争抢妖丹。
余露拒绝了部落长老的号召,抱着双膝蹲在角落,水灵灵的大眼睛蒙上一层阴霾。
萧无道不再去看外面那荒诞而现实的景象,暗里呸了一声,想到思考了很久的问题,出言问道:“苟活者得利,战死者无名,呵呵。有方,你们来这儿,到底是为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提问简单而深刻,严有方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迷茫。
他担心地看了看余露。
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女正被铺天盖地的死亡一次次动摇着心智。
战场带来的震撼,远比竞技场上点到为止的斗法来得猛烈。
低头看着叶辉,萧无道继续道:“胡将军那一代人为了生存,不得不和妖兽争个你死我活。像我这样的行尸走肉,杀妖也只不过为了仇恨而已。这岛上更多的人,是为了利益……可还有一批人,他们是为了不同的信念来到红岩岛上。”
他垂下眼眸,轻声叹惋道:“信念,这两个字说出来轻如鸿毛,做起来重如千钧。连我都不晓得,该为了怎样的信念而活。”
严有方苦笑道:“记得他当初来东海,不过想赚点功名、回宗门显耀罢了……你说的那种人,恐怕少之又少吧。”
他不由想起第一次在擂台上对阵叶辉的情景。
那时,这个初出茅庐的剑修格外青涩,现在他却已身经百战、褪去了稚嫩的外壳。
萧无道点头,怔怔地盯着杀敌无数的右手,若有所思道:“红岩岛已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可总归有一些人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