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尹潇然知会了岳嵩的简坟,李凡登山而上,去那面南的雪山侧崖祭拜这个素未相识的师兄,顺便趁着无人之时梳理一下这两天发生的事。
经过昨晚的闭关修行,李凡在青龙戒的帮助下一蹴而就,成就了炼丹后期的突破,实力足以傲立于古今宗弟子之上。
纵然丹田内的剑力有些许虚浮,但稳固修为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想到下一步就是曾经遥不可及的元婴境界,李凡暗暗激动,感激梦岐遗赠的同时,放下了与邱悦发生的不快。
灵藤起风,御空直上,李凡两步踏上山崖,却见一座孤零零的剑冢旁立着一个剑修。
二人对视一眼,相互作了自我介绍,李凡方知此人名为钱钰,抱拳道:“原来是钱师兄,久仰大名。”
钱钰上下打量了李凡一番,淡淡地道:“近来多事之秋,师弟留心。”
冷风寂寥,李凡从钱钰手中接过三柱细香,对岳嵩的孤坟拜上两拜,口中念念有词。
钱钰在一旁盯着李凡的佩剑,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人并肩下山,随口唠了几句,聊了聊几个古今宗弟子的情况。
谈到最后,李凡得知了岳嵩的化身能够脱离本体的束缚而维持,咂舌道:“岳师兄此举,实在出乎意料。”言外之意,对这背弃伦理的做法不敢苟同。
钱钰对李凡的评价不置可否,抬起头来,沉声告辞道:“嗯。师弟,我先回去了。”
当李凡看到钱钰双眼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位不苟言笑的师兄此前一直有意无意地回避着自己的视线。
那是一双老气横秋的眼睛,夹杂着不可一世的傲慢和卧薪尝胆的痴狂,与钱钰尚带稚气的脸格格不入。
如果钱钰想隐瞒什么,那这双眼无疑暴露了他的心迹。
但是,尽管这对瞳孔里混合着再多的情绪,也掩盖不了其中最骇人的信念——对死亡的向往与对恐惧的蔑视。
在红岩岛修士的眼中,李凡曾见识过这种一心向死的气质。此刻再遇,不由恍惚。
待钱钰走得远远的,李凡方才回过味来,在心底打了几个大大的问号。
明明是个年轻人,为何眼神如此犀利怖人?若是北上途中的经历令他成了这般模样,怎么其他同行的弟子却仍然正常?
可惜就算李凡再聪慧,也想不到此时的钱钰已被韩当夺舍,阅历与自然和其他弟子不同。韩当平日里处心积虑,本来极其擅长伪装,但最近计划的顺利让本就自负无比的他不再费心掩饰野心。
当然,韩当故意试探李凡,还另有一番打算。
这边李凡正出神地思考,一不小心撞在了几个拦路法修凝成的冰墙上。
他退了半步,环视四周,前路已被几个冰清宫弟子截住,个个面色不善,跃跃欲试想要出手。
李凡叹了口气,清楚这是前几日矿洞闹事留下的隐患。他并不把这几人放在眼里,但也不愿再横生事端,便拔剑横在身前,作个守势。
对峙片刻过后,冰清宫这方推出一人,挡在李凡正前方。他定睛一看,却是那日跟在林或雪身后的少年。
李凡略一感应,知道他的修为决计不会超过炼丹中期,便挠挠后脑勺,装糊涂问道:“道友何事?李某若能帮得上忙,一定全力以赴。”
见李凡装模做样,那人憋红了脸,竟也从背后卸下一把其貌不扬的石剑,喝道:“你不要再去找林姑娘。”
李凡注意到少年的剑是用几根粗草绳绑在背后的,没有剑鞘,整体也穿得破破烂烂,十分好奇,又不便直接询问,只能拱手回应道:“道友误会了,我正要回府整备,明日轮到在下出勤探矿。”
少年看着李凡气定神闲、谈笑自若的样子,语气软弱了一些,问道:“你是炼丹?炼丹前期?”
李凡看了看少年身后虎视眈眈的冰清宫弟子,笑回道:“李某不才,炼丹后期。”
此言一出,众人便萌生了三分退意。
前些日子李凡在晶矿里的表现被传的神乎其神,那位失去双手的法修更是敢怒不敢言,只怕古今宗弟子破罐破摔。即使他依照尹潇然的吩咐,对外宣称自己是被熊妖打残,可那整齐的切口又怎可能是妖兽所为?
其实冰清宫作为东道主,门下弟子有无数方法暗中打压乃至残害古今宗剑修,但李凡与尹潇然先发制人,就是算准这群欺软怕硬之辈贪生怕死,也羞于禀告长老败绩,只能默默吃下这个哑巴亏。
他俩均是游历多时,看人奇准。
那位少年倒不胆怯,而是咬着牙,光明正大地承认道:“我肯定打不过你。但你要想再靠近林姑娘一步,我……我非要跟在旁边不可。”
李凡闻言,暗里偷偷笑道:“这人有趣。”
他想起那天见闻,又感同身受地慨叹道:“也难怪他痴情,那样倾国倾城的女子,谁见了不犯迷糊?”
思来想去,李凡点头答应,少年也随之松了口气,手腕一抖,放下石剑。
李凡见法修们依旧不想识趣而退,绕开话题问道:“原来冰清宫弟子也不全是法修。你的剑法如何?”
少年耷拉着脑袋,泄气道:“我太愚笨,翻来覆去便只会那几招。”
李凡抽剑道:“那又何妨,杀人只用一招便够了。”
谈笑间,冰清宫弟子但觉身旁生起一股莫名的大风。
他们刚发现异样,神风剑已露锋芒,那看似厚重的冰墙顷刻间支离破碎,而剑势余威不减,乘着李凡强劲的剑力将站得靠前的法修掀了个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