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缓缓靠近,深吸一口气道:“朕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耐不住性子,逼宫?真是好手段。”
魏贤妃此时也顾不得旁的了,被揭穿又如何,想着,扯出一抹奸诈的得意笑容来,稳住心绪道:“杨铖,随你怎么说,总之眼下大势已去,你若识相,鲁王或许会看在与你叔侄一场的份上,许你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若是不从……”
“魏稚。”
皇帝冷笑着给她沉重一击,道:“你还真以为,鲁王与你有情吗?”
魏贤妃一愣,瞳孔微缩:“你……你又想说什么?”
“魏稚,你不过是做了鲁王的爪牙而已。”皇帝说道,“他没告诉你吧,你以为你起兵有名,说我不配为君,鲁王当初如何如何护驾,可我告诉你,当初,是鲁王想要这皇位,可沈家父子执意扶我,他迫不得已,才狠心作罢,这么多年来,他压迫着我,叫我杀了开国功勋,让我受尽天下人的指责,他却伪善哭泣,得百姓青睐!”
从表情来看,魏贤妃当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她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这么多年来,在她的心里,鲁王是最重要的一处所在,她不能容忍任何人往他的身上泼脏水:“你住口!你撒谎!”
“我撒谎?我说的,才是最真的实话。”
瞧见魏贤妃这样,皇帝蓦然多了些快意在心里,以他现在的处境,这是报复魏贤妃最好的方法,杀人诛心。
这么多年被戴绿帽子的愤怒,被压制的委屈,都一同宣泄了出来。
“还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么多年你记恨着我,无非是因为鲁王告诉你,是我在灭族之后,以地位相要挟,硬把你从他的身边抢走,但实际不然。”皇帝说道,“是王叔先行提议,把你送给我的。”
魏贤妃如遭大劫,呆愣在原地。
“开国之后,沈裴手里的兵权,我一一收回,唯独这鲁王拒不交兵。”皇帝道,“我无法硬抗,明知道你是他安置过来的眼线,却不得不收下,这么多年,我纵你,也是在纵着他。”
“你……你信口雌黄!”
魏贤妃厉斥道:“你别想挑拨我和鲁王的关系!强弩之末!胡言乱语!”
“话我说了,你爱信不信。”
皇帝说道:“总之,就算鲁王将这皇位夺去,他权势高大,自有年轻貌美的女子被奉上。”
“我不同于其他女子。”
魏贤妃嘴硬道。
“是,你当然不同于其余女子。”皇帝开怀一笑,复又冷屑道,“你与我同床共枕,耳鬓厮磨多年,一月内,我有二十余天要召你侍寝,我相信,王叔他一定不会介意的,对吧。”
魏贤妃脸色转为惨白,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正在手忙脚乱之际,那麒麟殿的院门却猛地被重兵给冲开。
她转头看过去,目眦欲裂,无有恐惧只有愤怒,扬手道:“疯了!都疯了!”
话没说完,沈裴所领的重兵已然冲进了内殿,那人身着甲胄,举着银剑,厉喝道:“贱人!”
魏贤妃瞪眼道:“放肆——”
“放肆?”
沈裴还是顾念着皇帝的脸面,叫屋内其余人包括重兵全部退下,戴首领有些不放心的说道:“将军,这疯妇诡计多端,您还是小心为上,不如让属下留下来吧。”
“不必。”
沈裴冷眼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戴首领无法说服他,便挥手屏退了左右,拉走了在麒麟殿伺候的所有人,独留下那两人在殿中对峙。
“魏稚,你伙同鲁王谋反,罪无可赦。”
沈裴深吸一口气,皱眉不屑道:“只是我更不敢相信,先皇后居然也是你杀的,亏陛下百般纵容你的种种德行,你个贱妇,我恨不得手刃了你。”
魏贤妃知道,现在落入到这人的手里,自己虽然贪婪他的容貌,却从本质上与沈裴交恶多年,必定会被他折磨的生不如死,倒不如将其激怒,趁他还没动手之前,让他给自己一个痛快的。
“沈裴,你若是有种,你就杀了我!”
魏贤妃扯着脖子喊道。
沈裴冷哼,说道:“你倒是想得美。”
魏贤妃则道:“你没种杀我吗?”
“魏稚,你休想激怒我,我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沈裴鄙夷的说道,“的确,你屡次三番对宋玉下手,我恨不得将你凌迟,我恨不得将你大卸八块,以此泄愤,但是,我也不想你的血脏了我的手,于你,我自有其余用处。”
魏贤妃闻言,仰头疯癫的笑了笑,然后眼神嗜血,猛地动身,却不是扑向沈裴,而是扑向了一旁的妆台,她迫不及待的拉开那下层的小抽屉,拿出一个瓷盒来,打开,里面放着一颗枣红色的丹药。
想都不用想,必定是用来自尽的。
但魏贤妃一介女流,在这宫里养尊处优了大半辈子,哪里比得上沈裴的灵敏,那人见状,不慌不忙的甩出一柄匕首来扎在她的手上,也顺便击碎了瓷盒,那女人尖叫一声,跌倒在地上。
“贱人,日后有的是你好果子吃。”
沈裴不屑的啐了他一口,招呼戴首领等人上来,将这女人给五花大绑起来,说道:“看着她,别让她自尽了。”
戴首领拱手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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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里,大火焚天,到处都是尖叫和哭声。
大战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在宫殿前,沈裴和鲁王两人打了这几年混乱后的第一个照面,沈裴脸上挂血,手持银剑,甲胄具是破损。
他虽然武功精绝,却还是好虎难敌群狼。
“你居然回来了。”沈裴看着面前的人,说话的口吻却像是面对一个死人。
傍晚夕阳笼罩,沈裴站在麒麟殿前的石阶上,看着对面的人,他处于败势,但气势仍是不错的,只是这一分气势,多半都是来自于手中挟持的魏贤妃,他冷冷一哼,说道:“杨瀚,你还真有胆子过来。”
“这话应该是本王来说吧。”
鲁王处在上风,瞧着不远处的少年,身后是叛军众众,他底气十足的说道:“你个小兔崽子,也有胆子过来和本王对峙在这殿前,识相的,快快让开,本王或许还会看在你往日功高的份儿上,放过你一马。”
“功高?”沈裴蔑然道,“从里嘴里说出这话,真是让我恶心。”话锋一转,“你非摄政王,身为旁佐皇亲也是把手深的太长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才是当朝皇太弟,我才是国之储君,别说现在陛下安好,就算是陛下遇到不测,也是我登大统,你就别异想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