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景帝能猜到,那他会不会早就猜测到了?
早在她被召入宫给太后治病之际,她拿出来的氧气瓶和呼吸面罩,会不会早就引起了景帝的怀疑?
若雪见景帝目光肃然地看向自己,迅速收回发散的想法,笑道:“控制时疫,主要是用针管注入药物,跟针管本身没有什么关系。”
景帝轻轻“嗯”了一声。
“陛下,平时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景帝揉了揉眉心,“就是有时头痛得厉害。晚间也睡得不安稳。”
若雪心头犹豫着要不要给景帝做一次核磁共振扫描,看看大脑里的问题,可一想这样的机器赫然出现在皇帝面前,会不会吓坏他?
正这么胡乱想着,景帝笑了笑,“你跟你母亲倒是像。”
若雪如坠冰窟,果然被他发现了什么端倪吗?
她眨了眨眼睫,装傻笑问:“陛下怎么还能认识我母亲?她不过是一个困于内宅的妇道人家,哪里能识得天颜?”
景帝示意让若雪将他扶起,斜靠在榻边。
他一连咳嗽了两声,脊背剧烈地抖动着,良久才平息下来,“温耿虽然脾气火爆,到底把你养得还不错。”
若雪笑了笑,等着景帝继续说。
“你跟阿琰还处得来吧?他看上去温和冲淡,实则不好亲近,内里性子倔得很,这些时日他待你可还好?”
若雪勉强扯了一下嘴角,怎么景帝突然跟她拉起家常来了?
“陛下,庆王殿下待我是极好的,我们平日里相敬如宾,日子过得还不错。”她敷衍道。
哪知景帝冷笑一声,“相敬如宾?阿琰不是喜欢跟心上人,相敬如宾的主儿。”
“他当日言之凿凿,给朕说,遇见了一个不想错过的佳人。朕那时想着,哪怕这人只是个庶民,也要想办法给他赐婚。他对心上人,不会相敬如宾的。”景帝若有所思地深深看向她。
若雪的笑容僵了片刻。
流动的鲜血,通过针管灌满了一血袋。
若雪垂头收拾血袋和针管,头顶上又炸开一个疏离又霸道的声音:“你只说,我能活上多久?”
“那些御医都捡我爱听的话说,从来不说实话。我想听真话。”景帝的面容衰败如秋霜,黯淡似冬夜。
若雪迎上那双老奸巨猾的眼睛,“最久能活三年,最短不过一年。”
景帝平静地点了点头。他伸出食指,“此事,你一个字都不要外泄。阿琰那边,也不能说。”
“是!”
景帝眸光忽地温柔了些许,笑着看向若雪,“你的身份,你父亲跟你说了吗?”
若雪的手指一凝,瞪大了桃花眸,看向景帝。
景帝摇摇头,“看来他没有跟你说。他这爆驴胆子大得很,能瞒着朕,偷偷将你养了十多年。也罢,他没跟你说的事儿,朕亲口跟你说吧。”
若雪怔了一下,极力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和精准演技之下的惊讶。
景帝看着若雪吃惊的眸子,笑道:“你真正的名字,是霍雪溶,朕的义妹璇玑公主之女。当年,你父亲出了事儿,母亲又病故,所有人都以为你死在了那一场大火里。没想到,是温耿那家伙,救出了你。”
“幸好,他救出了你,又将你养大,不然朕这心里,一直有个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