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冷不丁撞到路旁的一块岩石上,头顶落下簌簌白雪。
她来不及呼痛,脖颈处就被抵着十来把锋利的朴刀。
若雪抬眸望向不苟言笑的军士,前方传来宁王的一声嗤笑:“温若雪,没想到,你会自个儿送上门来……”
温苓一行人带着辎重的马车,不及若雪的马儿快。还好,她追上了温苓。
温苓拨开包围着若雪的军士,看向她的红袍,见裙摆处洇湿了一大片,不知是沾染了雪水,还是她的双腿受了伤。
“雪娘,你怎么来了?”
若雪眸光定在温苓脸上,许久不见,她眉目再也不见跋扈任性的模样,反而多了几丝温柔与笃定。
“孟夫人本来托我,让我多劝解你……”若雪一面说着,一面看着捏紧长剑的宁王。
宁王比从前看着清瘦了不少,满眼的阴鸷与怒气,直勾勾盯着若雪。
“温若雪,既然你跟来了,就别想再回京都了……”
宁王勾了勾手指,几个军士手里捏着麻绳,一圈圈捆住了若雪。
温苓苦笑了一声,“母亲那边,是我对不住她。”
雪地极冷,若雪隔着红色斗篷,也觉得身上发寒。
温苓扯了扯宁王衣角,柔声道:“容我跟雪娘说几句话。”
宁王斜睨着若雪一眼,良久,收回长剑,“行,这是最后一次。”
本来围着若雪的军士一哄而散,远远地退开。就连宁王也走开,离她们几十丈远。
茫茫雪地上,只剩下一道红影一道青影。
温苓往若雪手上塞了一个汤婆子,弯着身子,一圈一圈地解开麻绳,“冷了吗?”
若雪叹了口气,“看你这模样,是铁了心跟宁王了?”
温苓没有说话,只望着若雪乌黑的头顶,“以后,温府只当没我这个女儿吧……”
若雪眸光迎向温苓,“孟夫人怎么办?父亲又怎么办?”
“以后,还望雪娘妹妹给二老尽孝了。”温苓躲避着她的灼灼眸光。
“你是被宁王威胁了吗?”若雪声音发颤。
温苓摇摇头,“我是自愿的。我的心,早就给了他。如今我们两人终于能在一起,我觉着天涯海角,跟他在一起,我都是愿意的。”
“你可知道,他如今已不是大将军王了?如今这一逃,身上的罪名更洗不清的!”若雪厉声道。
温苓苦笑,“我不在意,他还是不是高高在上的宁王殿下。如若不是他被贬为庶人,我还没办法守在他身边……”
“你啊!”若雪恨铁不成钢,“人生不是只有爱与不爱,还有责任。若是陛下知道你跟宁王逃去西域,温府一大家子怎么办?”
温苓身形一滞,“父亲与陛下在乡野之时,有些旧交。想来不会为难我温府吧?”
若雪被噎了一下,半晌,她才问:“宁王对你,好不好?”
温苓重重地点了个头。
若雪想着原主两世的悲惨命运,喉头苦涩,“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更何况,是这些野心勃勃的男人!”
温苓怔了一下。
若雪继续说:“宁王,他的眼里不光有你,更有整个江山。你觉得,他能从此就跟你隐居山野,过寻常的夫妻生活了吗?”
温苓垂眸看着雪地,不作声。
“情爱,在这些男人面前,不值一提。长姐,等你悔悟过来,怕是时日已晚!”
温苓凄然一笑,“雪娘,这些话,是你对我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雪花飘落在两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