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路上又偶遇了淮安。
她差点怀疑淮安是不是专程就在这道上等着她。
这样想也忒自作多情了些。
“微臣参见娘娘。”
趁他行礼,她忍不住多打量几眼他的穿搭。
她习惯了独守空房,习惯了过枯燥乏味的生活,突然见这么一位唇红齿白的腼腆太医,怎能春心不荡。
她甘愿为美色浪费时间,但她不会为美色再失去理智。
“可是刚从长乐殿出来?”
“是。”
“皇后娘娘腹中的胎儿?”
淮安摇头,“没保住。”
“这次因为什么原因?”
淮安难以启齿,“您见到陛下就知道了……皇后娘娘怀胎还不足三月……本就体虚,若是好好养着过了五月就能坐稳胎,做那种事,只会伤及根本,百害无一利。”
池辛夷大概听懂池鸢与陆景逸做了什么,确实被震惊到了!
他们疯了?
真拿孩子当儿戏!
池鸢就算想固宠,也没必要这么豁出去吧!
“娘娘,微臣先回太医院取药……”
淮安温润的嗓音打断她的臆想,“去吧。”
池辛夷走出几步,毫无征兆的一回头,盯着月下渐行渐远的高挺身影发愣。
淮安……
为何他带给她的感觉会这么熟悉?
长乐殿一片死寂,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娴贵妃娘娘到!”
池辛夷刚踏进宫殿,就闻见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混杂着一股描述不出的香味。
陆景逸瘫坐在长凳上,里衫外套了件薄外套,面色如土。
她已经走到他面前了,他仍毫无反应,池辛夷轻飘飘喊了声,“陛下。”
陆景逸这才回过神,抬起眸看了她一眼,勾勾手指示意她凑近些。
池辛夷像模像样的向前挪了一小步,两人之间仍留有一寸距离,没想到他却等不及了,一把将她扯入自己怀中,强行把自己的头抵在她的肩膀上,浑身赤热滚烫。
池辛夷绷紧神经,嗅到他身上的香味后,突然有一种麻木的错觉。
趁那香味还没在她身上起作用,她一把将陆景逸推开,对太医大吼,“快!陛下中毒了!”
紧接着,她抓起桌上的凉茶毫不犹豫的朝自己脸上泼去,这才止住蔓延的热气。
太医听说皇帝中毒,也顾不上安慰刚失去孩子的皇后了,一窝蜂的全都围着陆景逸开始解毒。
很快有太医看出来端倪,“陛下应该是吸入了过量的迷香,才会失去理智......”
觅儿拿来毛巾为她擦脸,待她完全平静下来,黑着脸下令,“查!把这屋里用香料的东西都查一遍!”
虽然她是贵妃,但她有掌管六宫的权利。
事关天子,就算是皇后也得配合。
池鸢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刚才的挣扎耗尽了她全身力气。
即便如此,她还是要将这黑锅甩到她身上,“池辛夷,在本宫面前装了!一定是你害的本宫,一定是你给陛下下毒,害死了本宫的孩子!”
“姐姐说话的时候过过脑子吧,谋害天子可是要诛九族的,你我同为池家人,诛谁的九族不一样啊!”
池鸢一听要诛九族,突然害怕起来,软绵绵的哀求,“妹妹,是姐姐冤枉你了,你别放在心上。”
池辛夷将刚得到的半瓶迷迭香藏在袖底,冷嘲道:“姐姐,与其在这与我发疯,不如想想怎么挽留最爱你的陛下吧!”
她冷笑着,目光如寒冰一般扫过她全身。
池鸢猛地缩进黑眸,眼角划过一行清泪,孩子没了,陛下会怨她吗?
“妹妹,你一定得替姐姐说话啊!咱们可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池辛夷听得发笑,一家人?她这会儿跟她论起一家人了?晚了!
宫人从香炉里夹出一块还未燃尽的香料放在托盘上,呈给池辛夷,“娴贵妃娘娘,这是皇后娘娘常用的鹅梨帐中香。”
池辛夷眉心微动,这鹅梨帐中香不是陆景逸赏的吗?
几乎每个宫都有,也没见出什么问题。
保险起见,“拿给张太医瞧瞧。”
张太医用镊子夹下一块指甲大小的香料,在掌心碾碎,放在鼻下一闻,瞬间变了脸色,“娘娘,这香料里掺了迷迭香!陛下中的便是这迷迭香的毒!”
事关天子,没人敢含糊。
池辛夷如实禀告,“陛下,母后,这迷迭香乃宫中禁物,不知是何人这般狠毒,竟把这禁物掺在姐姐用的香料里……”
陆景逸这会儿恢复神智,听到是自己赏赐的鹅梨帐中香出了问题,黑着一张脸,抓起手边的茶杯往地上砸。
“查!给朕查清楚!究竟是何人搞的鬼!”
太后并不在意谁在暗中害人,只在意孩子是怎么没的。
“皇帝,皇后也不小了,好不容易有个孩子,还遇上了这种事,身子怕也毁了,以后怕是难孕,陛下不如……”
陆景逸对池鸢又失望又无奈。
“母后,朕自有安排。”
怀孕的人初期更要少熏香料,如果不是池鸢不拿自己肚里的孩子当回事,怎会着旁人的道,也是活该!拎不清!
无奈是,池鸢是他力排众议扶为的皇后,如今看来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当初所想,只是不能让池辛夷坐上这后位。
毕竟她祖父是开国元勋,兄长又在疆域握有兵权,他一个皇帝不能处处忌惮一个女人。
池鸢不一样,她除了美貌空无一切,最适合当这个花瓶皇后。
可是他没想到她竟连个孩子都护不住,既如此,也不必再生了。
“传朕的旨意,皇后痛失腹中子,失了神智,送去青山寺修养,一年后再接回宫。”
太后趁机又补了句,“皇后此番出宫一切从简,在青山寺也不必特殊对待。”
陆景逸并没反驳,将皇后“驱逐”出宫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宫。
池鸢接了圣旨后,直接晕了过去,再醒来时,整个长乐殿一片漆黑,再无往日欢悦。
池辛夷清楚,对池鸢来说不废后,也不让她留在宫里行使皇后的权利,远比杀了她还难受。
但是她活该!
活该她自以为是,活该对陆景逸掏了真心,活该为了固宠不择手段。
她一想起自己被池鸢害死的孩子,即使是上辈子的事,仍恨不得将她剥皮,让她也受一遍她受过的苦。
她不会让池鸢知道,池襄能勾搭上陆景逸,是她的安排。
前几日,她派人去请陆景逸来安福殿用膳,又买通宫人,在池襄耳边吹风,怂恿她去御花园偶遇陆景逸。
借着月光,池襄着一身素白的衣裙,就像从广寒宫堕落凡间的仙女,一颦一笑皆勾了陆景逸的魂。
她太了解陆景逸了,只要送上门的,他照单全收。
这出局要想布的完美无失,还需要太后最后推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