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辛夷扯唇一笑,冷目灼灼,“丽华公主的婚事牵扯到两国邦交,我一个后宫女子,怎能插手政事,大人未免太高看本宫了。”
“可是那夷兰穷得很啊,襄儿从小娇生惯养。”
池徽弯着腰,不敢抬头。
池辛夷抬了下眼皮,注意到他乌发里的青丝,其中没有一根是为她白的。
想想也是讽刺,他与她是名义上的父女,他却没有对她尽过一丁点责,甚至为了另一个女儿置她于死地。
虎毒还不食子呢。
池辛夷敛回笑意,也不必对他客气,“陛下给襄儿添的嫁妆还不够她用吗?”
“才几十箱嫁妆......”提及这事,池徽突然激动起来,“你母亲当初嫁给我的时候也带了上百箱嫁妆呢......”
“住口!”
池辛夷眸色变深,唇边扬着讥讽。
他还有脸提她娘的嫁妆?
“娘娘,你不能过河拆桥啊!自上次,池家早就没钱给襄儿添置嫁妆了,你身为襄儿的姐姐,多少也得给她添点吧。”
“本宫过河拆桥?这些年池大人用的不都是昭阳长公主的嫁妆钱吗?去钱庄借钱还得收利息呢,本宫只收回了本金,已经够仁慈了。”
“本宫已经给你们留了活路,还不知足!”
“池大人,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池辛夷下了逐客令,池徽直接被安福殿的太监拖出殿。
走投无路,池徽腹背都是压力。
一时间也没忍住,竟在宫里破口大骂:“池辛夷!你这个白眼狼!我真是白养你了!你害了你姐姐还不够,你还要害死你妹妹,你继母,现在还要把我也逼死!”
“陛下怎能让你统管六宫!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太监将池徽的污言秽语重复一遍,小心询问:“娘娘,要不要堵住他的嘴再送出宫?”
“不用,尽管他说,本宫行得端坐得正,不怕他诋毁,他诋毁的越多,本宫越容易与池家脱离关系。”
池徽被安福殿的人丢出皇宫的消息很快传遍的皇宫上下,第二日上朝,便有人参娴贵妃心思狠毒,不忠不孝。
陆景逸为了防止皇室丑闻暴露,对外宣称皇后是去青山寺是为国祈祷,不少人称赞皇后仁心可见。
接着便有人传,娴贵妃想要独掌六宫大权,设计陷害皇后失子,皇后悲痛欲绝,才去青山寺修行。
安福殿内。
池辛夷边喝养颜药边听宫里的谣言,顺便往嘴里塞了颗蜜饯。
蜜饯是随汤药一起送来的。
看成色不像是膳房的,但是口感熟悉,她一时想不起来曾在哪吃过。
嘴中苦味刚散,陆景逸自带冷气,掀翻她屋内惬意的屏障。
他沉着一张脸,“娴贵妃,给朕斟茶。”
朝上的动静早就传到她耳中了,池辛夷却不甚在意,“陛下这是心情不好?”
陆景逸冷脸:“这些大臣越来越无理取闹了,朕是帝王,做什么决定还要他们同意?”
池辛夷笑声温软,“陛下何必跟他们置气,他们只有一张嘴,自然想说什么就是什么,陛下不理就是了。”
“嗯。”陆景逸情绪稍有缓和,“大选的事你办得如何?”
“一切按照规矩来办,还算顺利。”
陆景逸稍露喜色,一想到这次参选的不仅有官家小姐,还有民间女子,内心泛起涟漪。
民间女子肯定要比他宫里这些死守规矩的女人要有意思的多。
虽说仙酿优质,可他也想换换口味,尝尝野味。
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宫的,要经过层层选拔,择出相貌、品学优秀者入宫学习礼仪,再入殿选。
为了让池辛夷替他办事,他也得给她一点甜头尝尝。
“过几日,朕宣池将军入宫,你同他见一面吧。”
池辛夷毫无惊喜,只清浅一笑,“妾多谢陛下。”
入了秋,枫叶落满地。
御花园里的花也败了,只留枯叶。
身着绿衫的男子走在石子路上,格外养眼。
池辛夷刚从养心殿出来,亲眼见到兄长,她心里的石头也算落地了。
刚入御花园,就见到那抹青绿,喜上眉梢。
她身旁只跟了觅儿,直接朝他走去,“淮太医。”
淮安撤一步行礼,“参见娘娘。”
每回碰见他,他的行礼、问安总做的十分标志。
他依然穿着上次那件衣服,唯一不同的便是腰带上的那处空白补上了,用银绿色的丝线绣一根青枝,周围梅花缠绕。
手法精细,更像是女子所绣。
池辛夷突然有些失神,“这是去哪儿?”
淮安不紧不慢的回答:“微臣去成祥宫诊脉。”
池辛夷这才想起自己也很久没见李嫔了。
池鸢被送去青山寺后,她也不爱出来了。
池辛夷想起池鸢流产的原因已经查明,是池鸢身边的一位宫女所为。
那名宫女因有几分姿色被陆景逸夸了一嘴,之后便被池鸢棍子打断了半条腿,甚至还用刀划破了她的脸,从二等宫女变成了最低级的洗扫宫人。
从那之后,她便对池鸢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她。
禁物是她加的,本想让她生幻,不小心摔倒流产,没想到竟惹到了天子头上。
陆景逸不愿细查下去,下令将那宫女处死草草了事。
还好她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细查下去,发现那宫女在宫外的家人曾搬了一次家,从贫民窟搬去了繁华的街道,还做起了生意。
听邻居说,是他家遇到了贵人帮衬。
但是帮他们的贵人,却是李嫔的爹。
李嫔真是深藏不露,她怎么也没料到她也恨透了淮鸢。
“本宫刚好也要去,一道吧。”
淮安弯腰,露出修长的手指,却没有抬头,“娘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