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这儿的人要考官,怎么办呢?”
怕佟秀听不懂科举二字,隋准特意说成考官,土一些好理解。
佟秀听懂了。
“谁敢想考官这种事啊!”
他已是睡眼惺忪,迷迷糊糊道:
“咱们粑粑村,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没人当过官老爷。就是旁的村,也没那命。祖坟着火都不敢往那上面想,别人听了该笑话了。”
看来,这样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隋准心事重重,声音却是轻柔的:
“嗯,睡吧。”
蒲扇扇出凉风徐徐,哄人昏昏欲睡。
渐渐地隋准也迷了眼,手一松,扇子掉落,他也睡过去了。
他睡熟后,怀里的小人儿,才微微动了动。
第二天,佟秀去上工。
进了铺子,掌柜正好来了,满面红光,看来最近挣不少钱。
“佟秀也来了,正好,跟大家说个喜事。”
铺子的出品越来越好了,近来颇得老主顾好评,还因着老主顾的介绍,来了几个新订单。
掌柜决定,给大伙发一笔奖金。
“尤其是你,佟秀。”掌柜乐呵呵:“周夫人特别钟意你给她绣的花样,她说了,今年冬府上的衣裳,都在咱们这儿做呢,点名让你主绣。”
“掌柜的,真的吗?”佟秀有些激动。
要知道,大户人家上下十几口人,过冬的衣服那可是一大笔。
往常,这在裁缝铺里,是老资历的绣娘,才能主绣。
他一个小小学徒,也能轮上了?
比她更震惊的,是店里的其他绣娘。
尤其是马绣娘这般,干了好几年,还未曾主绣过的混子。
有几双眼睛,红得滴血了。
然而,掌柜话锋一转:
“但是,一个小小学徒主绣,说出去,坏我铺子的名声。这可不行。”
啊……
佟秀眼里的光又湮灭了。
马绣娘则带头在底下偷笑窃喜:
就说嘛,一个村里出来的泥腿子,不过会做几个花样,学徒罢了,凭什么主绣。
贵人看上他,也是贵人一时看走了眼,哪天若知道这竟是个上不了台面学徒,岂不是打贵人的脸?
到时候恼起来,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唉。
这个佟秀啊,净会惹麻烦!
马绣娘灵机一动,对掌柜殷勤笑道:
“掌柜想得周到,要不这样,让这活挂在我名下,做是佟秀做,但贵人们问起来,就说是我做的,免得惹恼了贵人……”
谁知,掌柜白了他一眼,斥责:
“活做完了吗你,就在这瞎出主意?挂你名下,你想得倒挺美!上次那张大官人,投诉你做的花样太糙了,你知道不?我可告诉你,退回来的货,钱从你工钱里扣啊!奖金你也别想了……”
掌柜噼里啪啦一顿骂,把马绣娘骂得不敢吭声。
骂爽了之后,他才用帕子压压嘴,说:
“大家都要引以为戒,把心思放在干活上,别一天到晚琢磨这个那个的。这一点,大家都应该向佟秀学习。”
大家的目光聚集在佟秀身上。
佟秀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脸慢慢涨红了。
掌柜才笑着说:
“佟秀,从今天起,不再是学徒,而是铺子里的绣工师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