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笑盈盈的,“给你的,自然得是最好的。”
军师夫人在军营里住了十几天,军士们惊奇地发现,这个夫人不仅不像军师一样冷冰冰的,正相反,是个热情幽默的人,有她在,连不苟言笑的共工将军,话都多了起来,出来跟他们一同聊天的时间也多了。士兵们断定,必是一团火才能融化一坨冰,一物降一物,就是这个道理。
这位夫人不仅能管住他们那个妖怪军师,医术还很高,轩辕的守军常来骚扰,军士们时时受伤,她不怕血,不怕脏,清理伤口,上药,包扎,样样在行,手脚利落,动作轻柔。有些士兵跟她混熟了,宁可流着血,也不要军医包扎,非要等着军师夫人处理伤口。后来军师听说了,便不让他夫人去军医的营帐,军士们还失落了好一阵。
后来,士兵们听说,这位夫人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璐瑶,倒是跟他们军师的名字相繇很是般配。
虽然等不到夫人给自己包扎,那些士兵还是盼着能见到夫人,因为不论夫人走到哪里,都能带来欢笑,沉闷的军营里都染上了鲜活的气氛。而且,这位夫人配制的草药也十分灵验,无论是头疼脑热,风湿痢疾,两副药准能药到病除,于是,军医常常邀请夫人去他们的营帐请教药方的问题,扰得军师没法跟夫人单独相处。军师想了个办法,让军医把问题写下来,由他亲自交给夫人回答,夫人写好答复再由军师转交给军医。
军医们觉得这个法子实在慢,可没办法,军师说这么办,只能这么办。谁能拗得过那个白衣白发的妖怪呢。
小夭也觉得这样实在不怎么高效,抱怨道,“军师大人,你这是金屋藏娇吗?”
相柳歪头想了想,面无表情地说,“我这是军帐藏夭。”
小夭无语,只能干笑。
小夭想到往年军营里到了夏日便有瘴气时疫,便从《神农本草经》里找了对症的药材,反复琢磨,开了可以预防的方子送给军医,让他们照着方子配药,等入了夏,用大锅熬了在营地里熏蒸,熬成汤水给将士们时时饮用。她还从军营附近的山里采了些不常用却很实用的药材,教给军医辨别,让他们可以就地取材。这样相柳也就不必常常为药材的事烦心了。
半个月后,义军得到消息,轩辕军队已经撤回轩辕山。小夭这才同意回家住。
相柳和小夭变换容貌,回到清水镇的家中。槭树依旧枝繁叶茂,蔬菜显然是刚收过一茬,又种了新的,土还是刚翻过的,看来老木他们常来照看。
“夫君,你说老木他们,会不会怀疑我们的身份?咱们院子里全是阵法。”
“也许吧,不过我跟他们说过,我们都是神族,会些阵法也不奇怪。”
小夭点头,她和老木都是神族,这清水镇卧虎藏龙,奇怪之事也都见怪不怪。小夭每日采药,制药,写书,忙得不亦乐乎。
这天早上,相柳吃过早饭,穿戴好准备回山里,小夭叫住他,“夫君,今天我亲自下厨,你早点回家,我等你一起吃饭。”
一句普普通通的叮嘱,相柳却忽然僵在原地,小夭让他早点回家,等他一起吃饭。一个冷血的妖怪,有个一心一意爱他的妻子,有个一亩三分地的小家,有人等他回家,这种被牵挂的感觉,真好,真暖。相柳揽过小夭,紧紧的抱着她,亲吻她的额头,久久的不发一言。他的九个头都沉浸在巨大的幸福当中,原来有个家,这样好。
小夭感受到相柳的心思,她不想相柳难过,九头妖受过的苦太多了,一点点甜,便觉得太多太满,承受不起。“相柳,我跟你说,我跟五神山的御厨学过做菜,不过呢,做的不一定好吃,你可不要抱太大期望。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早点回来,给你打下手。”
相柳离开,小夭也提着篮子上街,在麻子家的肉铺子买了肉,从集市上买了菜,她本想自己去捞虾,可一想那样缺少点市井气,便从鱼摊上买了,一想到市井气,就想起阿念议论颛顼那些话,路过轩的酒铺子,向里面望了一眼,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现在经营铺子的,应该是颛顼留的眼睛。
小夭没去买酒,直接回了家。
洗菜切肉剥虾,小夭游刃有余。她心里想,这些其实跟处理药草,处理伤口也没什么区别,其实只要她想,什么都可以做的很好。从前,她被涂山璟养在蛛网里,成了废人,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会,最后只能被吸干榨净。小夭摇摇头,甩开那些念头,对自己笑了笑,如今这样,真好。
忽然几声敲门声传来,小夭心里咯噔一下。老木他们过来,向来都是高喊一声“开门”,从不敲门,这几声,只怕来者不善。
小夭手上还拿着剪虾壳的小剪刀,变成柳珍珠的样子,小心翼翼走到门口,“哎呀,谁呀?”
“是我。”完蛋,是涂山璟的声音。也不奇怪,若说俞信是清水镇的半个王,那涂山璟就是清水镇的王中王。就算他们都变换了容貌,可清水镇忽然多出两个人,还住在回春堂隔壁,他们一定会起疑。
“报上名字,我不认识你。”
“我是叶十七。”
小夭在心里啐了一口,“我呸,你个脏心烂肺的东西。”可她没说出来,继续演,“什么?一只鸡?我家没养鸡,你到别家问问吧。”
“小夭,我知道是你,你开开门。”
小夭翻白眼,“不开。”
“那我进来了。”涂山璟柔声威胁。
“你有能耐便闯吧。看是你的灵力厉害,还是我的毒厉害。”
“小夭你别这样,开开门,我有事对你说。”
“涂山二公子有话这样说便可,等一会我夫君回来了,看见我跟陌生男人同处,一定会打死我。” 胡说八道。
“他,对你这么凶吗?”涂山璟的语气忽然变得柔和,满是关心和怜惜。
“这是夫妻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小夭不吃九尾狐狸这一套。
“小夭。” 涂山璟忽然没了声音,小夭以为他走了,转身想要进屋做饭,却见涂山璟站在她身后,小夭当即破口大骂,前些天相柳的伤,前世今生的怨气都一并爆发,“涂山璟,我给你留着面子,不要给你脸不要脸,别人怕你九尾狐狸,怕你们涂山家,我却不怕。”说着指尖一弹,涂山璟晕晕乎乎栽倒在地。
小夭没用致死的毒药,她知道,没了涂山井,还会有涂山泉,涂山湖,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再说,在自己家杀人,太惹眼,处理起来也麻烦。小夭叹了口气,“真是麻烦,好狗不挡道,你非要倒在门口。”小夭想把他搬到一边,怕他挡了相柳进屋的路,刚想动手又觉得不行,这个涂山璟,她真是碰一下都嫌脏。小夭正想用脚踢,却见门外又来了不速之客。
静夜。
“公子,”小夭从门缝里看见静夜急忙忙跑过来,“公子,你怎么了?公子你别吓我,公子!”
“静夜姑娘,你别装了。”小夭面无表情,看够了他们主仆的表演,“你家公子干了什么,你应该都看见了,有意思吗?”
“你,你对我家公子做了什么?他在哪?为什么不回答我?”静夜带着哭腔,显然没想到小夭会直接放倒他家公子。
“他闯进我家,我把他毒倒了,现在好端端地躺在地上,你不必担心。”
静夜一听他家公子好端端地躺在地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姐,你开开门,让我见见公子。”
小夭不为所动,“你要是识相,就在闭上嘴在外面等着,你要是再鬼叫,把周围的人招来,我就毒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