颛顼走后，小夭看着桌上的一大网兜虾子，笑嘻嘻地问，“夫君，这么多虾，可吃得完？”

邶提起网兜看了看，笑道，“再有这么多也吃的完，九张嘴，绝不会浪费。”

第二天，相柳接上小夭回到山里。

一到军营门口，便见一队士兵列队整齐，见小夭落地，齐声高喊：欢迎夫人，莅临指导。声音比从前的“夫人好”更响亮，更有气势。

小夭心里满是黑线，却不好显露，士兵们对她的敬重她是知道的，相柳的恶趣味她也是知道的。她笑着朝士兵们行礼问好，趁着士兵们向后转列队离开的空当，白了相柳一眼。相柳微微皱眉，摇摇头，小声嘀咕，“看来还是不满意。”

小夭还未进军营，便看见士兵们换了崭新的兵器，长枪枪头都是锃亮的，长刀闪着森森寒光，她虽不懂兵器，却一眼就能认出，这些武器都是出自金天氏之手。从踏进军营开始，小夭的笑就从未消失过，她为义军的每一处变化喜悦，有了新装备，士兵们的精气神更好了，士气也更高涨了，连对她打招呼的声音都大了许多。 小夭看看相柳，好像相柳整个人都更高大威猛了些，小夭暗叹，果然，有了底气人会变得更自信。

想到这里，小夭也挺起胸脯，昂着头走在相柳身边。

走过军营，小夭看到军帐还是像从前一样的破旧，军服也没变化，看来，相柳是真的把钱都花在 刀刃 上了。

相柳带她走到一处新开辟的营地，营地四周都布了法阵，里面的景象让小夭惊得下巴快掉到地上，一片开阔的山谷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十辆投石车，上百架云梯，一排新盖的库房里，弓弩刀剑琳琅满目。一片闪着淡橘色光芒的法阵下，居然有孵着几十枚酒瓮大小的蛋。

“相柳，这是什么蛋，这么大？”

“父王派人送来的，玄鸟蛋，据说这种玄鸟长得非常快，两三年内便可载人飞行。”

“可是孵蛋要经常翻蛋的，你这个阵法，也能翻蛋吗？”

相柳指着山谷边的一架水车，笑道，“那里的水车装满一个水斗刚好一个时辰，每个时辰水车会转一下，十二个时辰转一圈。”

正在此时水车满了，水车吱呀呀动了一下，连接的木制齿轮推动蛋下面木板轻轻移动，蛋也跟着翻了身。

小夭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喜悦和惊奇，回看相柳，此时的相柳正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相柳，这么多武器装备，还有坐骑，你们来日攻打轩辕，一定能一战定鼎。”

相柳歪着头问，“你想我去打轩辕？”

小夭点头，“对呀，你不想吗？要是能灭了轩辕，让外爷和颛顼变成俘虏、阶下囚，那只怕比直接杀了他们更让他们痛苦。毕竟他们爷孙，最喜欢权势。”

“你舍得吗？”

“我当然舍得，你要是同意，我立刻去杀了外爷，轩辕就此大乱，你们起兵，一路北上，直捣轩辕老巢，”小夭双手抱拳放在胸口，一脸憧憬，“不能杀了外爷，要留着他，我真想看看外爷的表情。”

相柳微微点头，又问道，“若果真如此，你想如何处置轩辕王？”

小夭一双眼左右转了转，“不能杀，把他关在囚车里，在冀州、泽州那些因他而生灵涂炭的地方游街示众，让中原百姓都来看他的下场，唾弃他，辱骂他。”

相柳没有答话，而是用心细细体会情蛊传来的小夭的心意。他品了许久，没从那里寻到一丝违心、愧疚，似乎只有满腔豪情，小夭是真心实意地这样想，想让她的外爷身败名裂。

相柳大笑起来，笑得疏阔，笑得豪放，小夭有些惊讶，他似乎从没听过相柳这样笑过，满是自信，不羁。

小夭微微皱眉，“相柳，我说的都是真的，很认真的。”

相柳抱起小夭，一跃飞上毛球的背，热烈地亲吻她，啃她咬她，毛球不敢回头，只得闷着头一直飞。

小夭被他吻得晕晕乎乎，用残存的一点理智问，“相柳，我们去哪？”

“九黎，桃花节到了。”

九黎。

毛球落在蚩尤寨外的竹林里，扇扇翅膀，箭一般头也不回地飞走，叫都没叫一声。

小夭看着默默离去的毛球，相柳看着她，“脸怎么红了？”

“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你看毛球都受不了了。”

“这有什么，不过是亲亲抱抱，又没做什么别的。”

小夭捏了捏相柳的大手，“你真是为主不尊。”

相柳一脸无辜，“哦。” 跟着小夭向寨子走去。

后日便是桃花节，寨中处处开满鲜花，一片喜庆气氛。蚩尤寨、白祭台、桃花林、绿竹楼，一切都很熟悉，唯有身边人变了，变成了她挚爱着的九命相柳。

小夭拉着相柳走到寨中另一边，指着山脚下桃花林里的一座绿竹楼，“那就是我娘和我爹住过的竹楼。我带你去看看。”

相柳温柔地笑，随着小夭一同走到近前。

“相柳，这里没有外人，我能用真容吗？到我父母的屋子，我不想再掩饰了。”

“好。”相柳说着也变回真容，未戴面具。

大荒之中，若有一处可让蚩尤之女安身立命之地，只能是九黎。

九黎山寨地处西南，山高水深，交通闭塞，少有外人。小夭和相柳一进寨子便被人发现，此时巫王已领着众多巫师前来，恰见小夭和相柳要进竹楼，朗声喝止，“何人敢擅闯兽王住所？”

小夭拍拍相柳，示意他不必担心，笑看着巫王，用九黎语说了几句，就见那巫王和众巫师交换了眼色。

巫王问，“你说这是你父母的竹楼？”

“正是，我爹爹是蚩尤，我母亲是西陵巫女。”

小夭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

巫王打量起小夭的容貌，盯着那双睥睨天下的眼睛看了许久，巫王吟唱出了一长串蛊咒，小夭背诵过，同以前一样，跟着巫王吟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