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成一僵,想不到亲娘这么敏锐,面色有些难看,却还是咬牙迎上亲娘责难目光。
“娘,我知他是我亲兄弟,可怎么办呢?儿子也愧,甚至恨不能当初殿上死的是我!父亲若在,儿子眼下何须作难?又何须日日担惊受怕?
二弟只四丫头一个,儿却有长明、长萧、还有欣丫头她们姐妹要顾,二弟没了这活,以他本事还能再谋,儿子若是真上了工事卖苦力,这数九寒天,儿怕是活不到年边。”
为达目的,这人也是狠。
说着话,抬起手,啪啪自扇起了嘴巴子,一下接一下,边扇边哭诉。
“母亲啊,儿子自知该死,儿子无能,儿子志大才疏,妒贤嫉能,儿子对不起二弟,儿子愧,可儿子该怎么办呢?母亲,您说,儿子到底该怎么办?”
自己生的冤孽,不为别的,只看他膝下有长明长萧,而二儿膝下空虚,为了长子嫡孙,她也得作这个孽。
你说三房四房男孙不少?可那都是别人的血脉,又与她有什么关系?老罗氏无力摆手。
“冤孽,冤孽啊!罢了,你先起来,我知道了,回头你将你二弟喊来。”
“哎哎,谢谢母亲,谢谢母亲。”
“别谢了,是我对不住二郎。”
话虽如此,老太太还是提醒:“你也别现在去,背着点人,四丫头那性子同她娘一样,骨子里带着疯劲,这事情万不能叫她知晓,免得节外生枝,叫你二弟顾着她不愿意。”
“哎哎,母亲放心,儿子都懂,秀芳说那丫头最爱睡懒觉,明日入营点卯前,我喊二弟先来见您。”
这是什么都算计好了呀!
老罗氏心累,摆摆手,李泽成这才退下,晚上与儿子挤在一处,次日晨鼓一响,他一改惫懒的常态,一骨碌起身,顾不上洗漱,紧盯二房动静。
见李泽林与李泽丰同出门,李泽成喊住李泽林,打发李泽丰先走,兄弟俩一前一后进了上房。
一进门,不明所以的李泽林笑着关切,“母亲,天还早呢,您老怎么不多歇歇?”
老罗氏朝李泽林招招手,待人到了跟前,老罗氏道:“二郎啊,我叫你大哥唤你来,不为别的,听说你昨日入营表现好,得了个好活计?”
李泽林一僵,对上亲娘紧盯的视线还是点了点头。
老罗氏一把拽住儿子的手,一下下摩挲轻轻拍着。
“二郎啊,你是知道的,你大哥自来身子不好,也没你本事,若是叫他干那等修筑工事的苦活计,怕是立刻得步你父亲的后尘,二郎,你与大郎一母同胞,血脉相连,你得帮帮他。”
李泽林的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娘,我也是您亲儿。”
这一刻老罗氏心里愧的慌,甚至不敢对上儿子的视线,可再看一边着急的大儿,想到孙儿,老罗氏还是狠狠心。
“二郎啊,娘知道你本事,没了这份工还能有下回机遇,以我儿的聪明才干,总归是有机会过的好。不像你大哥,他没本事,若是身为亲兄弟的你都不愿意帮一把,他就真完了,二郎,你得想想你侄儿,得为李家的未来着想一二。”
慢慢的,慢慢的,李泽林强势抽回亲娘紧握的手苦笑着。
他娘怕是忘了,家里早已今非昔比,自己也再不是昔日那风光无限的探花郎了。
而且他聪明,他能干,难道就活该成为老大的垫脚石吗?
见到二儿脸色不愉,老罗氏狠了狠心,既箭已发出,事情就必须达成,如若不然,枉得罪亲子。
再次伸手死死拽住二儿一双手,老罗氏迎上儿子目光,一字一顿。
“二郎,你长这么大,娘没求过你什么,便是抄家下狱,流放上路,一路再苦再难熬,我也从不曾主动麻烦过你对吧?只这一次,二郎,当娘求你,帮帮你大哥成吗?就这一次!就当娘与你大哥欠你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