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暮安看了眼身边十九位袍泽,再看了眼远去的两百骑,想了想,果断点头。
“跟。”
暗夜下,牵出隐藏的马匹,众人翻身而上,踏着刚才那一行的踪迹一路而去。
身处边关,隘口内是大靖国土,隘口外绵延百里便是争端地界。
这里冲突频发,多少大靖妇孺被掠夺而去遭到淫辱,生下后代,因是混血,既不被大靖待见,也备受大金厌恶,实在无法,苟活于此,后又与流放到此的罪民结合,世代繁衍,颇具规模。
因着有人而聚,渐起生机,又因接连两国,互有通商,后因大战,大靖将其视为边防缓冲地带,日益加深对其控制,这也是齐暮安等人巡边的初衷。
是监视,也是保护。
齐暮安他们这些巡边将领,各个都是军中好手,斥候本领更是不弱,二十人一队,数队齐发,夫长带领巡防,交替巡防检查,防范于未然。
正常情况下,若无意外,该半月便归,不想遇到突来状况,这一跟就是半月,眼看该是换防时间,可一路尾随的队伍丝毫无有停下的意思。
当初请命的瘦猴叫宋虎,再度来问。
“头,换防的时间到了,咱们还继续跟吗?要不要先回去,把事情报上去,让上头派别的兄弟再跟?”
他们这一队巡防队乃新组建,里头个个自命不凡,对于领队夫长之位,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行,要不是当日军中擂台,自己输于面前人,他也是不服的。
迟迟不归,总是枯燥跟随,全队不满积攒,人心不安。
宋虎不由提醒,可惜,比大家伙年纪都小的夫长并不领情。
看一眼前方准备再次出发的队伍,齐暮安抓着炭笔,把手中图上刚圈下的点,与先前跟踪过一路的点继续相连,东西一收,果断下令。
“跟上。”
一声落,齐暮安率先牵马而去,身后一众忍不住啐口,饶是骂骂咧咧,却还是跟了上去。
这一跟又从天明跟到了暮色,从绿意盎然的生机,跟到了一片荒芜的砾土之地。
此时他们身上干粮基本告罄,因沿途跟踪须得小心谨慎,无法补给,眼看食水皆空,本就集聚怨气的一众爆发了。
“他娘的,这鬼日子何时是个头?老子饿死了,老子要回去!”
“有些人啊,小小年纪就会逞能,自以为能耐,带着兄弟们受苦,这群金狗一看就是寻常巡视,并未有任何异常,可偏要跟,眼下走到这般田地,无水无粮,难不成要我等兄弟都折损在此?”
一声一声,此起彼伏,很是难听。
宋虎看看这些五大三粗的兄弟们,再看看边上捧着纸笔默不吭声的头,宋虎心里叹,蹭过来小心翼翼。
“头儿,你说,前头那些狗东西是不是发现咱一直跟着,所以故意遛弯耍咱们玩?要不咱还是回吧,您看呢?”
齐暮安一身好武艺,耳力灵敏,自是把所有牢骚听在耳中。
他也不做声,收了刚刚记录的纸笔入怀,起身走到后方圈着马匹之处,寻到自己的马,取下挂在马鞍山的包袱,将小媳妇准备的压缩饼干取了一包塞给宋虎。
“拿去,此物饱腹,一人分一块。”
早也已吃完随身干粮的宋虎,闻到油纸包里的蛋奶香气,忍不住吞咽下口水,嗯嗯点头接过。
暗中从包袱里抓了一把水凝珠的齐暮安又朝宋虎伸手,“将你水囊给我。”
宋虎不解,“头,你要水囊作甚?”,手却很诚实,解下自己腰间水囊就递了过去。
齐暮安接过,淡淡言,“不是说没水了么?我去寻些,你们戒严,盯好目标。”
眼见齐暮安提了两水囊要走,宋虎一把将其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