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琬琰瞧他对自己极不信任,心头不舒服,负气一问,“既已摆|脱了李鸿灿,下一步我们要去哪儿?你所说的目的地又是什么地方?”
“东方,瀛洲。”
“瀛洲?”陈琬琰吃惊不小,“那不是传说中神仙居住的地方吗?世人根本不知其方位,你要如何找得到?况且,我们为什么要去那里?”
雪云鹤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半晌才轻轻地道。
“羽国兵强马壮,势力太大,虽然我们暂时摆脱了李鸿灿,但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必定还会追来。而瀛洲是传说中的仙山,神秘莫测,有古兽相护,羽国的势力够不到那里,能够保你安全。”
陈琬琰低下头,片刻又抬起来,“那你可是能找到瀛洲?”
望着她忐忑又希冀的小眼神,云鹤轻轻点头,“放心,我能找到。”
他给了她笃定的语气。
陈琬琰松了口气,脸上也有了丝笑意。想着,他的身边不但有罕见的雪狼,还有硕|大的白鹤,这些都不是常人能轻易见到的东西。可见他有大神通。
“不过也不能松懈,毕竟瀛洲路途遥远,我们要时刻警惕。李鸿灿手中有一支神秘的队伍,名唤‘暗夜流光’。人人身怀绝技,是李鸿灿一手创建,专门为他干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咱们此番,必定会遭到他们追杀。”
他这一说,陈琬琰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我不想再被李鸿灿抓到。”她直白一声,随后又解释,“我不是怕死,我是一看到他就莫名地害怕。总感觉他阴森森的。”
雪云鹤一笑,“放心,我会保护你。”
陈琬琰瞅了瞅他,“瀛洲离我们有多远?我们何时能到那里?”说完,她就看向白鹤。
要是白鹤没死就好了,可以直接飞过去。
雪云鹤不想打击她,但还是实话实说,“我们不能直接到达,即便小鹤不死,也无法直接飞过去。我们要先绕道岩国,借道青国,宾国,过暗幽之河,下走秋梨城,方能最后乘船出海直达瀛洲,路途遥远。”
陈琬琰用手指头数着他说的要走的地方,脸色一白,弱弱地问。
“路途遥远是有多远?”
雪云鹤眨了眨眼,低低一声,“万里之遥。”
陈琬琰眼前一黑,娘啊!一万多里……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惊悚地问,“我若跟着你去了瀛洲,李鸿灿抓不到我,不会迁怒庸国吧?他要是挥兵将庸国给灭了,到时候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
虽然她母亲死了,父皇冷漠,她在庸国的亲人也不多了,但庸国的老百姓对她甚好,每年生日都会在皇宫墙外给她摆放鲜果。
雪云鹤一笑,觉得她极幼稚。
“你还真以为李鸿灿对你们庸国感兴趣?他所求的不过是你的一颗不死心罢了。你若逃了,庸国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陈琬琰咬着唇低下头,“说的也对,庸国偏僻弱小,国力虚弱,每年向羽国纳贡都耗去大半国库。如今李鸿灿抢占了雪龙城天堑,致使表哥十几万大军被挡在天堑外,根本无法援兵皇城。”
“父皇三天就将我献了出去,李鸿灿毫不犹豫就退兵了。可见庸国根本不在他眼中。”
雪云鹤见她情绪低落,抿了抿嘴,“你的不死心确实让天下觊觎,庸国没了你,或许更安全。”
陈琬琰却愤愤一声,“我这颗不死心,谁想要谁拿去,我根本不在乎。可他们为什么要逼迫父皇?逼死我母亲,害我背井离乡……我恐怕再也回不去了,最爱我的几个人也都死了。”
陈琬琰撇着嘴想哭,可脸上没有任何眼泪,就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有点楚楚可怜。
雪云鹤伸出手,想揉揉她的脑袋以示安慰,可手伸到半路又收了回来,他只得嗡声嗡气地说。
“我会给你买件衣裙回来,你喜欢什么胭脂水粉?”
“胭脂水粉?”陈琬琰抬头,眨了眨眼,悲伤的情绪一扫而光,乌黑的眸子带着点亮光,“我喜欢那种擦在脸上香喷喷,抹在唇上红彤彤的膏脂……”
说着,她立马伸出双手,“我还要涂上红艳艳的丹蔻。”
这些都是她在‘聚仙楼’从不曾做过的事。
她天天看着宫里的嫔妃和宫女都打扮的花枝招展,闻起来香喷喷,甚是羡慕。
雪云鹤脸一黑,大长腿一抬走了两步,“在这等着。”说完,身形一动就在原地消失。
陈琬琰心情颇好地冲着他离去的方向大喊,“早点回来啊!”
微风中只余一声无奈叹息。
两个时辰后,陈琬琰还在幻想着她擦脂抹粉后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她母妃曾叹息,说若是没有龙鳞,她该是整个庸国最美丽的女子。
陈琬琰哼着小曲正要去捡柴,想等雪云鹤回来晚上可以燃烧取暖。不想,密林中冷风一吹,一头庞然大物猛地蹿出来。
陈琬琰一惊,随后看到是雪莉,她高兴地打招呼,“雪莉,你回来了?”
雪莉却不理她,狼脸上异常严肃,突然往前奔,差一点把陈琬琰撞倒。
她看到雪莉一跃就跳到溪水里,看到残破的白鹤,仰头就是一声狼吼。陈琬琰懂了,它痛心疾首,没想到小鹤死了。
雪莉用牙嘶咬着白鹤的羽翅,像是想要把它从水里拉出来,嘴里嗷嗷叫着,带着呜咽的悲鸣,声音凄凉又悲惨。
陈琬琰站在溪边,看着这一幕,心头又漫上悲伤。
她很肯定,雪莉对白鹤的感情也很深。
动物有时候比人还忠诚重情。
雪莉没有拖动白鹤的尸体,突然转头看向陈琬琰,它血红的眸子狠狠盯着她,带着滔天的怒火,呲牙咧嘴,一跃跳过来将陈琬琰扑倒,一口就咬在她肩头。
“雪莉,不要。”
陈琬琰惊叫一声,锥心的疼痛让她瞬间窒息,雪莉的两颗狼牙犹如两把锋锐的匕首死死咬进骨头里,陈琬琰都能感到肩胛骨头碎裂的声音。
雪莉竟然将她认为是杀死白鹤的凶手了。
陈琬琰用手推着雪莉,嘴里痛嚎着,“雪莉,不是我,我没有杀死白鹤,你先松口,听我说……”
雪莉根本不听她的话,死死咬住她,嘴里呜呜嚎叫着,那狠劲,直接想将她咬碎吞进肚子里。
“雪莉,住口!”
一声暴吼伴随着一道剑光将陈琬琰和雪莉分开,陈琬琰在沙滩上打了个滚,一手扶着肩,痛的趴俯在地上只喘粗气。
而她肩头的伤口正以看得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在雪莉的面前,一把古朴的利剑插在沙滩上。
雪云鹤身影从天而降落在雪莉面前,雪莉冲他嘶吼了两声,又冲白鹤嘶吼了两声,最后冲着蜷缩在地上的陈琬琰呲牙咧嘴嘶吼了两声,那意思是告诉雪云鹤,是她杀了小鹤。
雪云鹤满面的悲伤,伸手抚了抚雪莉的狼头,声音带着忧伤。
“不是她,小鹤是被李鸿灿杀的。”
雪莉立马爆跳起来,根本不相信。
雪云鹤只得将李鸿灿的骨扇拿给它看,也不见他怎样的动作,在扇柄上一拧,扇子末端立马弹出锋锐的刀尖,他比划着,向雪莉解释,这柄骨扇是如何将小鹤杀死。
雪莉龇牙咧嘴的狼脸立马垮下来,它耷拉着狼头,随后又仰起来没命的嚎叫。像是在为小鹤报不平。
雪云鹤却走向陈琬琰,蹲下身,用手扳着她的身体。
“你还好吧?”
陈琬琰猛地挥手就打掉他的手。
雪云鹤有些好笑,“是雪莉误会你了,我代它向你道歉。”
陈琬琰不为所动,将身子蜷在一起,就像刺猬,不让人碰。
雪云鹤没哄过女孩子,这样置气的陈琬琰,他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从背后拿过一个包袱,将里面漂亮的裙子和胭脂水粉都堆到她面前。
“看看,是不是你喜欢的?”
陈琬琰一手就将那些东西打的四处散落,雪云鹤叹息一声,回头看向雪莉,他一个示意,要雪莉过来向她道歉。
雪莉高傲地别过狼头,明显对陈琬琰成见颇深,它冲着白鹤嘶吼一声,又冲着陈琬琰嘶吼一声,那意思是说,即便不是她亲手所杀,小鹤也是因她而死,她难逃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