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是程烈阳惊怒的声音。
他急忙停止与雪莉的缠斗,扑向雨水中的月媚娘。
他扶起月媚娘,月媚娘脸若死灰,张口就喷出一口血。她上次理伤方才痊愈,没想此刻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她手指着破庙,“阳哥,我要她生不如死……”
程烈阳蹙着眉心,他一般不与女人为难,可现在……他抱起月媚娘将她放到一棵树后,便提着刀,一步一步走向庙门。
雪莉龇牙咧嘴,挡在他面前。
他‘鬼魂刀’一劈,雪莉身上立马现出一道血痕,但它并未让开。身子一纵就扑向程烈阳,程烈阳再不留情,刀刀见肉,刀刀出血,雪莉雪白的皮毛瞬间血痕纵横交错。
血红绫又从庙内飞出来,直接对上程烈阳。
血红绫既柔亦刚,对上程烈阳的鬼魂刀,二者相击,铮铮之声不绝于耳。
陈琬琰的琴音并未绝,‘百鸟朝凤’激昂壮阔的曲音与闪电雷鸣相呼应,其磅礴气声响彻天际。
最终,陈琬琰一曲终了,雪莉摇摇晃晃地倒在血泊中,血红绫又飞回到陈琬琰左腕,程烈阳提着刀站在雨水中,胸口起伏,似乎再朝庙门跨不出一步。
他不是虚假之人,直接问,“七公主真的不愿追随殿下吗?他无意害你。”
陈琬琰冷哼一声,冷冰冰的声音从庙内传出。
“他要剜我的心救他的父皇,你竟还厚颜无耻替他说话,程烈阳,你敬你是条铮铮汉子。没想,你助纣为虐,如此没有底线。你今日若要带我走,除非将我杀了。”
“既如此,那在下便勉力一试。”
程烈阳也不多废话,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双脚分开踩着一种奇怪地步子,积聚内力在‘鬼魂刀’,瞧他的架式,似想将破庙劈开,逼陈琬琰出来。
“程哥,不可。”月媚娘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一把阻止了程烈阳,“为了她,不值得。她是不死身,而你为了替我疗伤,不停输内力给我,如今还痊愈,万不能再使‘绝魂’招,否则必噬其身。放心,我已给殿下发了消息,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应我们。如今我们就守在这里,只要缠住她不让她跑了便可。”
程烈阳转眸看着月媚娘,“可殿下给我们的任务就是带回七公主,若是再向他求助,你身上暗伤,殿下便不会再给灵药。如今,你就要多遭罪。”
月媚娘笑了,明明一副风流轻浮的神色,此刻却眼眸清澈,“不怕,只要有程哥陪着我,再多的痛苦我也能承受。”
程烈阳看着她,叹息一声,收了刀,眼瞅了破庙一眼,便携着月媚娘飞上了庙前的一棵树,果然就想用这种笨办法守着陈琬琰等援兵。
程烈阳带着月媚娘刚离开,血红绫又神不知鬼不觉地飘出来,直接缠在雪莉身上,竟然直接拖着它硬生生将它拖回了破庙内。
庙门‘咣当’一声关上。
陈琬琰走到雪莉身边,血红绫正缠在它身上为它治伤。雪莉的外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可它依旧有些虚弱,程烈阳将它伤的不轻,雪莉嘴角流血,奄奄一息地看着陈琬琰,看来内腑都受了伤。
“放心,我会救你。”
陈琬琰手覆在雪莉的狼眼上,让它闭目。然后解开衣衫,捅破心脏,流出一捧血就灌进雪莉的狼嘴里。然后,她喘息着,虚弱地倒在雪莉身上。
翌日,雨停,阳光高照。
陈琬琰是被破庙缝隙里照进来的一缕强光给照醒。
她揉揉眼,看到自己窝在雪莉肚皮上,她立马坐正身子,看到雪莉也慢慢睁开眼,她拍着它的狼头。
“现在感受好点了吗?”
雪莉一双血红的狼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片刻,它抬起狼头拱了拱陈琬琰。
陈琬琰一笑,用手亲昵地摸着它的狼头。
“没什么可谢的,若说谢,也应该是我谢你。昨夜,多谢你为护我而拼杀,如今咱们也算生死与共的朋友了。你若想跟着我,我也不赶你走了。但你若想走,随时可离开。”
雪莉高兴地仰起狼头就一阵轻啸。
“七公主想好了吗?”庙门外,月媚娘的声音又传进来。
她现在的态度可比昨夜好太多了。
陈琬琰拍拍雪莉,雪莉立马站起来,陈琬琰打开庙门,没想竟被眼前一切惊呆了。
庙门外停着一辆奢华马车,镶金嵌银,马车旁站着一溜衣衫光鲜的婢女,还有一张桌子,摆满了精美的吃食。
桌子旁,李鸿灿一身锦衣华服,样貌清绝地正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她默默看着没作声。
李鸿亮漂亮的眼睫一颤就抬起头,“之前是我的错,怠慢了七公主,如今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愉快地相处?”
陈琬琰一眼扫过那重甲在身默立无声的‘飞羽骑’,没想李鸿灿为得到她,竟然不再去抢夺陈国的土地,而是来擒她。
“若我不愿呢?”
“那我便等到七公主愿意为止。”
李鸿灿这次摆足了十足的诚意。
陈琬琰冷笑一声,目光在程烈阳和月媚娘身上扫过,“羽太子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昨夜,若不是雪莉替我拼死搏杀,我早被你的杀手擒住了,即便死不了,但活活被折磨定然是少不了的。李鸿灿,我说过,你不是天下明主,我不会跟你走的。不管你使用怎样的手段,我都不会助你夺天下。”
李鸿灿眉心一皱。
他端茶的动作一停,眸光阴寒地看向月媚娘。
月媚娘脸色一白,立马低下头,“殿下,昨夜不过是故意吓唬七公主,她是殿下的贵客,我怎敢真动手伤她?昨日雪云鹤的雪狼凶狼,我和程哥不得不出手。就是因为不愿伤到七公主,所以属下才向殿下发了消息,由你来接七公主,更好。”
月媚娘卑躬屈膝的样子,让陈琬琰惊诧。
她淡淡一声,“羽太子不必与她为难,因为不值得!说起来,她恨我理所当然。她的宝贝血红绫认我为主,虽不是我所愿,但毕竟还是欠了她。她三番两次要杀我,我心底的那份歉意也散了,以后便是平等对手。”
李鸿灿闻言慢慢收回目光。
月媚娘脸色更难看,她欲言又止,额角浸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