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琬琰一身龙鳞盔甲身影一闪就出现在华阳城外,她悬浮在半空,看着李鸿灿也抽出软剑亲自上阵撕杀,血乌鸦死伤无数,落在尸体上厚厚一层黑色。
林城援军也折了大半,一直在城门口形成人墙的老百姓也都冲进了战场。
陈兵的凶悍,出人意料。
陈琬琰冰冷的眼神,仰首一啸,一声龙吟之声响起,仿若从洪荒世界传来,正在撕杀的李鸿灿倏地扭头,看到陈琬琰升到半空,手中握着青凤,她全身都充斥着冰冷噬血的气息。
他身子一闪就掠过去。
陈琬琰不等他靠近,身子就动了,她舞动着青凤,形成一条咆哮的金龙,凶神恶煞地就向陈兵杀去。
陈兵经历了黑乌鸦的嘶咬,心头已生胆寒,但他们不能退缩,此次出兵,他们已没回头路。退缩就是死。
但看到那条金龙,如死神降临,死亡的气息铺天盖地。还不等他们回过神来,就被金龙吞噬。
一片昏天黑地。
无数陈兵倒下。
李鸿灿呆呆地看着陈琬琰,林城的援军也惊呆了。
他们从戎半生,从没看到过这样浓重又让人胆寒的杀意。
金龙席卷了陈兵,一阵鬼哭狼嚎后,陈兵丢盔弃甲四处逃窜。
可那条金龙根本没有给他们留下逃生的路,不过短短一柱香的时间,黑压压凶悍的陈兵全部都倒在了血泊中。
陈琬琰两眼冒着血色的红光,一副杀尽天下的噬血模样,犹如魔神。她的龙魂之力曾经给予雪云鹤,如今一切龙魂之力都回来了。
青凤剑借着龙魂神威,发挥出了最大的杀意。
令人胆战心寒。
李鸿灿身子一掠就冲过去,猝不及防下直接从后面紧紧抱住她,“阿琰,醒醒!”
“放开!”
陈琬琰粗犷又沙哑的嗓子,苍老的如同老妪,她浑身抖动着,想震开李鸿灿。奈何,他使尽了全力禁锢着她双手,“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你快醒醒。”
陈琬琰嘴里嘶吼着,眼眸中的血色渐渐散去,青凤剑上的光芒也暗下来,金龙渐渐化为虚无。
整个华阳城外,一片尸山血海,惨不忍睹。
三十万陈兵全部横尸在地,场面令人胆战心惊。
李鸿灿挥起一个手刀狠狠砍向陈琬琰的脖颈,随后抱起她就掠进城中。
有人为他指了指方向,那条巷子里的宅院。
李鸿灿跨进院子踏入房间,就看到了雪云鹤和青枭、萧榕。
他站在门口许久都没有动。
他不能相信,那个他一生都比不上一直活在他阴影下的男人,此刻真的躺在冰冷的木榻上无声无息。
他曾经起过无数次想杀了他的想法,可都不能实现。
他没有他的气量,没有他的仁厚,没有他的睿智,连师傅和父皇都说,他只是他的磨刀石。他的命性,就是衬托他的优秀。
他永远是个弃儿。
可现在,那个优秀他一百倍一千倍的男子,竟然先于他死了。
李鸿灿抱着陈琬琰,突然双膝一跪,就跪倒在雪云鹤的木榻前。
“哥……”
他再也忍不住嘶吼一声,痛叫着泪流满面。
程将军带着林城剩余的援军也慢慢涌进院子,听到屋内的痛哭声,他们眼睛一红,都跪倒在院子里。
院子外,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他们全部跪倒在地,默默饮泣。
天地下,只余一片悲痛。
陈琬琰醒来的时候,天已黑透。
她心头一阵恍惚,红肿的双眼让她都快睁不开眼。
屋内点着一盏昏暗的鹤灯,她脑中一片空白,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撩开床幔,看到窗台上坐着一个黑影。
她脱口而出,“雪云鹤,你又睡在我的窗台。”
李鸿灿一直望着窗外的明月,听到她的声音,他转过脸,看到她纯净的眸光,像是忘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像个懵懂的孩子。但她记得雪云鹤。
李鸿灿跳下窗台,走到床前,“我不是他……”
陈琬琰呆呆地看着他,眼睛眨了眨,突然想起了什么,跳下床就往外跑。
李鸿灿眼疾手快抱住她,紧紧抱住,沉痛地说,“程将军已经对外宣布,李鸿灿,羽国二皇子,已经在华阳城外战死了。而我,现在是雪云鹤,羽国的皇帝,你记住了吗?”
“可你不是他!”
陈琬琰一把推开他,怒目而瞪,眼圈通红。
李鸿灿满目深痛地看着她,“现在整个天下都知道了陈燮的恶行,连曾经陈国的百姓都不放过,生生屠了两个城池。陈燮与白樱也在宾国打起来了,青辙坐壁上观,我们现在要提防他。所以李鸿灿可以死,但羽皇绝不能出事!你可是懂?”
陈琬琰哭着摇头,“可是,你怎么可以让他顶着你的身份死去?他才是堂堂的羽皇……”
李鸿灿叹息一声,“放心,我会让他堂堂正正地葬进皇陵,你说的没错,我永远不是他,待天下安定,我会还他一个清正。”
陈琬琰哭的呜咽难受至极,李鸿灿的话,她听进去了。也知道此刻羽国不能乱,他说的对,李鸿灿死不足惜,但羽皇不能出事。否则,白樱,陈燮,青辙有可能会蜂拥而攻击羽国。
“你答应我,让我留在军中,让我为他打下这个天下。”
李鸿灿点头,“好,我陪着你,我们一起让这个天下海晏河清,再无战争!让每个百姓都有一个安稳的生活,再不会妻离子散血流成河。”
之后的事情,李鸿灿安排后事,叮嘱程将军,将陈天翊战死的事通知庸皇。他的尸身被陈兵踏成肉泥,已无从寻找。城外那三十万的陈兵尸体整整烧了五天五夜。
陈燮在宾国听到消息,震惊的一下子从马上摔下来。
他再也没有心思与白樱打了,带着陈兵就往回撤。
白樱乘胜追击,一路追杀,陈燮根本不与她交手,只顾往前奔逃。
南宫燕燕和月媚娘果然在回羽国的路上遭遇到陈兵,三万陈兵被霍老鬼的亡灵大军杀的一个不留。
陈燮带着残兵败将赶回陈国的时候,在靠近陈国的边境,遭遇到了李鸿灿和陈琬琰带领的林城又赶来的十万精兵,他们以逸待劳,在陈燮回陈国必经路上等着他。
陈燮看着李鸿灿和陈琬琰骑在高头大马上,正凶神恶煞地看着他,他心头一阵发虚。
他知道大势已去,想必陈国也已落入羽国之手。
他此次带出了陈国所有的兵力,京城守军空虚,因与青辙谋划周全,为表诚意,青辙将宾国十万精锐送入他的刀下。所以,他没疑心,赌上了陈国的所有。
没想,他输了。
陈燮迅速退兵,带着十五万大军在陈国边境’落凤山‘扎营。他惴惴不安,思虑再三,陈燮做出了此生第一个不可思议的决定。
他派人带着求和书,到羽国军营与羽皇交涉。
他此生都不曾对谁低过头,可现在,他不得低头。
三十万大军,都被羽皇和羽皇后杀的片甲不留,他没有信心,即便身边有十五万甲兵,也不敢去触羽国十万的边防军。
李鸿灿以羽皇的身份接见了陈国的使者,拿着求和书,李鸿灿眉目沉沉。
“陈燮仅仅想用一封求和书就想本皇放过他吗?他是不是太天真了?”
使者额头冷汗涔涔,“不知羽皇如何才能答应我家殿下的求和?”
李鸿灿还未回答,一旁的陈琬琰直接说,“拿他的人头过来,我便放过陈国所剩的那十五万兵甲,否则,一个不留。”
她说的冷酷无情,掷地有声,使者的脸一下子白了。
青枭和萧榕都死了,陈琬琰连容陈燮投降都不行。
使者用袖子擦着额头的汗,对着陈琬琰深深一揖,”请羽皇后给我家殿下留一条活路。”
陈琬琰眼眸如冰,“他不配活着!陈燮不死,天下难安。”
李鸿灿直接将求和书扔到使者脸上,“皇后的意思就是本皇的意思,陈国现已掌在本皇手里,陈燮若还想保住陈国所有百姓的性命,就以死谢罪吧!”
使者面若死灰地慢慢退出去。
陈燮听到使者带回的话,脸一下子难看至极。
他大帐中,所有的将领都在,使者的话他们听的一清二楚,目光都极复杂地看着他。
整个大帐气氛压抑至极,大家互相看看,都有点喘不过气来。
陈燮眼眉低垂,一直沉默不说话。
他不用看也知道,身边这些跟着他曾经身经百战的将士都已经厌弃了他。他们的家人还留在京城里,羽皇掌控了陈国,就算将他们的命握在了掌心里。
“你们都出去吧!容本殿想想。”
陈燮一挥手,直接将将领们都赶出去。
将领们转身冷漠出了大帐。
但是他们踯躅在大帐外并没有走,互相看了看,虽然都不说话,但表情都不言而喻。
不约而同地抽出腰间的宝剑,他们返身又冲进大帐。
可进入大帐后,他们瞬间惊呆了。
上位的书案后,陈燮坐在案前,头垂下,胸口插着他的长刀,条案上留一封信。
陈燮竟然自杀了。
“殿下......”
将领们一声悲痛,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
他们虽然心生了背叛,不愿家人落入羽国的刀剑下,但看到他自绝于此,心头还是生出惭愧和痛楚。
案桌上的书信是写给羽皇的,算是投降书,将陈国完全托付给了羽国。
将领们直接带着陈燮的人头,拿着他亲笔书写的投降书和虎符,去了羽皇的大营。
自此,陈国亡。
李鸿灿拿过陈燮的投降书展开,眸光暗沉如水。
陈琬琰走过去揭开托盘上的布巾,看到陈燮的头颅,她冰冷一声,“拿给狗吃了。”
陈国将领大吃一惊,全部跪倒在陈琬琰面前,“求羽皇后开恩,给殿下留一个全尸。”
陈琬琰冷冷一哼,“陈国都亡了,哪里还有什么殿下?你们请求给陈燮留一个全尸,那你们可知,他下令屠城的时候,有多少百姓尸体支离破碎,又有谁为他们求情,请陈燮给他们留一个全尸?”
将士们闻言深深低下头,再说不出一句话。
陈燮的人头还是被扔进了狗窝。
李鸿灿就此将整个陈国收入囊中,归入羽国的版图。
青辙留在宾国,听到消息,将手中的茶盏生生捏碎。
陈燮死,他的计划完全被破坏了。
留在宾国已没任何意义,青辙撩起袍子就要走。
白樱一身盔甲从外面走进来,看到青辙欲走,她目露哀求,“连你都要离开了吗?你是怪我没有拿下陈燮,是对我失望了?”
青辙目光沉沉,“白樱,何必装傻?你自己心里清楚,那日上你龙榻的不是我。”
白樱突然怒吼一声,“是你,是你,就是你......”
青辙见她如此,想必她已经知道那日与她颠鸾倒凤的是岩柏。
他叹息一声,“抱歉,是我对不起你。如今羽国拿下陈国,实力大增,我要回青国重整兵力,羽国不得不防。”
白樱突然从怀里拿出国玺,托在掌中,咬着银牙看着青辙,“阿辙,只要你肯娶我,那宾国就是你的了。我累了,只想做你身后的女人。只要你同意,我现在就可以对朝臣宣布,我以国作嫁妆,嫁去青国可好?”
她这是要将整个宾国拱手相让。
青辙缩了缩眼眸,心里千回百转,抿着嘴看着白樱没说话,却也没再急着离开。
三天后,青辙在宾国皇宫迎娶白樱。
从此,宾国归入青国的版图。
庸国老皇帝得到陈天翊战死的消息,在朝堂上痛心疾首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