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都是梦？”

“堂哥，快起来啊！”

李亮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他从地上爬起，周围嘈杂无比……竟然全是人！

数不清的人，男女老少，镇里镇外。

他们围拢在祭坛周围，疯狂呐喊。

“李亮，还不继续比试？！”

“你想故意认输吗？”

抬起头，是李渊在呵斥他。

对，这里是今年比武大会的决战，其他人都已经被淘汰，只剩下他和李平。

可是，信呢？

他刚才环视一周，却没看到信的影子。

“信呢？”

他对着李平问道。

后者一脸疑惑，语气十分不解：“堂哥你在说什么啊，哪有什么信？”

李亮想起来了，信是他梦中的虚幻人物，实际上并没有出现过。

“亮兄，你可不能放水啊。”

李亮朝台下看去，认出说话之人是北堂世家的大公子北堂问。

文才十分不错，可惜就是身子弱无法练武，而北堂世家的北堂墨也已经被李平所击败。

说起来，这次比试竟然是他们两人走到了最后。

回过神来，李亮眼中涌出战意。

“好，今日堂哥与你，便战个痛快。”

“堂哥你搞错了吧。”

刚要出手，却又被李平叫停，他正有些疑惑，后者又道：“哥，你摆明了就是想放水，今天连兵器都不带。”

说着，李平将他的红缨枪扔了过来。

“真是的，堂哥，”李平语气忽然一变，断断续续起来，“都说好了，我们兄弟俩，一起，参加！”

这一幕李亮似曾相识，似乎就是……

“轰！”

这一刻，无数记忆在李亮脑海中炸开，有今天的，有过去的，它们有的甚至完全相反。

头疼欲裂……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梦境和现实交织，过去和未来重叠。这让少年分不清真假。

究竟哪种是真，哪种是假？

李亮双手抱头，不断嘶吼着，每一声都几乎要将他肺部所有空气吐出。

良久，他才缓缓停顿下来。

是有人在轻拍他的背部。

略微让自己冷静下来，李亮回头看去。

那交叠在两个世界中的少年正站在他的身后，面上带着平静的笑容，盯着他看。

少年和周围环境不一的表情在李亮眼里，显得十分诡异。

仿佛要崩溃一般，李亮情绪激动而又有些疯狂，他伸手抓住李平肩膀衣袖，大声道：“你到底是谁？”

是他堂弟？

还是魔鬼？

“唉……”

良久，面前之人最终发出一声长叹，五官猛地泛起一阵涟漪，由清晰开始逐渐变得模糊。

这样的变化让李亮直直愣在原地。

只见眼前少年突然收起笑容，目光猛然一凝，仿若一道利刃般穿过他的瞳孔，刺在脑海深处。

同时，一声大喝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降临。

“堂哥，醒来！”

李亮浑身剧烈颤抖起来，眼前所有景象如同梦幻泡影般瞬间消散，仅剩那越来越近的白色棋子。

随着距离的接近，白子的速度在少年眼中变得越来越慢，最后仿佛蜗牛一般近乎停在半空。

李亮双眼开始湿润，他一言不发，枪尖已经在控制下瞄准白子中心。

在众人眼中，李亮的身位仅仅只是停顿一瞬，便再次有了动作，长枪轻易就将白子击得粉碎，向四面八方飞散。

这不可能！

他竟破了自己白子的精神镇压！

颜华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更为惊奇的，便是莫几道和岑巩，他们看得更为透彻，那少年根本就没有任何挣脱而出的可能性。

精神方面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而台上，颜华此时整个人已经几近溃倒，只是面前一身鲜血的少年却依旧留有余力，提枪朝自己冲来。

“不，这不可能！”

“小地方的蝼蚁，如何败我？！”

到这种关头，他口中喃喃自语，但却依旧没有认输，反而双目更加通红，从怀中快速取出一张符箓。

“不好！”

莫几道最先反应过来，他没想到颜华身上竟有这种仿佛作弊般的道具。

这种符箓已经有一元巅峰的威力，对李亮释放出来，以他目前的伤势以及术道领悟，根本无法承受。

“没想到，竟然逼我用出这种东西，你也算死得其所。”

颜华松开手，符箓竟凭空定格在半空中。

台下，众人突然感觉空气出现异动。

一丝丝凉意从后方袭来。

风，从小到大，朝着平台上符箓的位置汇聚而去。

最后，逐渐充满锋锐之意，仿若无数飞行在空中的细剑，相互摩擦碰撞，发出阵阵声响。

“嗯？”

察觉到前方符箓所带来的动静，李亮谨慎起来，最好的方法是暂时后退防御，不过以他目前的失血量，已经无法再撑多久。

他深吸口气，身体猛然窜到空中，长枪被气流震荡，发出刺耳嗡鸣，宛如落地雷霆般向下方刺去。

“胜负，便在这一击之间了。”

长枪下落的轨迹处，气流逐渐汇聚，形成一面盾的形状，其上庞大气流化剑，高速切割与旋转。

剑旋风盾符！

在承受抵挡攻击的同时，大范围高速切割的风刃，就会同时对敌人造成伤害。

这是攻防一体的，近战符箓。

离得太远，众人并不清楚这风盾的威力，他们屏住呼吸，等待这一击的结果。

李学武此时的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周围的声音逐渐变小，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不断在耳边响起。

高台上，老者也做好了随时救援的准备。

剑宗招募弟子的比试并未禁止使用道具，但也不会让有天赋的人才白白丧命。

而此时，长枪和风盾，也碰撞在了一起。

万众瞩目的时刻！

在碰撞的一瞬间，从手臂开始，李亮周身的血肉就被风刃不断切割，鲜血更是持续向空中挥洒。

“没问题！等我好了，我们兄弟俩，一起，参加！”

此刻，他耳边响起一道声音，恍惚间，他仿佛看到那个少年面上的期许笑意。

泪水开始涌出，李亮用尽全力嘶吼。

“叫的声音再大又如何？”颜华苍白如纸的面上重新填满不屑。

然而下一刻他便再也笑不出来，面前狂风突然开始混乱起来，变得极其不稳定，紧接着，四面的压力骤然一松，他所仰仗的风盾……破了。

“铿！”

枪尖直入平台表面，炸起不小的坑洞。

颜华冷汗满面，满目骇然。

最后关头，那少年却刺向别处，仅仅是一甩枪杆，将他抽下平台。

从他身旁擦过，带着割裂般的疼痛……那柄长枪，似乎承载了不止一人的力量。

这一刻，全场瞬间寂静。

紧接着，便是如同潮水般的掌声。

李学武终于大松一口气，露出会心微笑。

而平台上，李亮无力躺倒在地，手中长枪直指天际。

“堂哥赢了……”

呢喃声随着哽咽传出。

泪水终于不断顺着眼角流下，少年沙哑着发出颤抖的嗓音。

“平——”

“你……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