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望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进了那个不可名状的旋涡。

走之前，他回头看了沈宁一眼，沈宁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竟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笑意。路望回过头不再看她，直直进入了『无尽世界』。

他不知道，在他进去的那刻，这个由记忆构成的世界瞬间崩塌，而沈宁的身体也慢慢消失。消失以前，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

“这次，轮回一定可以被破解了。零始，这次，我们就在无尽世界相遇吧。”

……

路望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

他的面前，赫然是从前的同学们都曾看见过的那片无尽蔚蓝。

路望眨了眨眼，这『bug』却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宇宙，漫无边际而浩瀚的宇宙。

只有星辰点点闪烁，看上去璀璨而夺目。

『无尽世界』即是宇宙本身。

路望有些不敢直视。因为这宇宙本身太过耀眼，仿佛注视祂就会陷入其中而无法自拔一般。

这就是『神明』的世界吗？

路望的心里不由得感到隐隐惶恐。

听沈宁的描述，他本以为不管怎么样，『神明』都应该是一个具体的事物，可未曾想到居然如此抽象。

这不就是人类想要对抗宇宙吗？

一种叫做『怀疑』的情绪开始在他心里生根。

千万年来，人类对于宇宙有数不清的探索。人类一直在尝试更好地了解宇宙，却从未知晓宇宙的全貌。宇宙广阔无垠，有许多未知的事物还尚未被发掘。更何况人类存在于宇宙这件事本身就是沧海一粟。这种『恐惧感』不是对于力量强大的恐惧，而是对于神秘未知的力量而恐惧。

我们根本无法想象宇宙的力量能到何种恐怖的地步。

也许『神明』是一种宇宙文明，如果他们想，只要挥挥手，人类文明就会瞬间化为灰烬。

即使是人类，在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又该怎么抵抗？路望微微感到迷茫了。

他回想起沈宁说过的话。

不对……

沈宁比他聪明得多，她既然是来自未来的，而且能让自己到达这里，说明她已经来过这里，并且已经来过无数次了。她不可能不知道这点。但她仍然有『对抗神明』的决心，就说明她一定已经找到了『破局之法』。她能跨越数条时间轴到达她自己的记忆世界，也许她的力量也是深不可测的。

自己为什么要怀疑呢？自己凭什么要因为第一眼看到的事情就否定之前所有的努力呢？

路望皱了皱眉，重新抬起头。

他在尽自己一切力量看这宇宙。

那里，有无尽的未知，有无尽的探索，有无尽的等待。

在宇宙中，一个人类个体，甚至于达不到一粒尘土的大小。

但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