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注视着这位平日里冷若冰霜的美人,此刻拜倒在地,声泪俱下,内心已然动容。自晋朝以来,王朝都以孝治天下,如今她不为自己辩解,为父亲落泪,算是个有孝心之人。但皇帝神色依旧不改。
其实他心中已有定计,之前早已查明谢侍中与建安王并无实质关联,然而谢仲云竟在朝堂上为江夏王萧锋美言,这就是比和萧子真私谈严重的多的罪过。
江夏王萧锋,外面都称赞他德才兼备,哼。之前朕曾对他说:“始安王萧遥光极有才干,可以委以重任。”他却回答道:“萧遥光之于殿下您,正如殿下之于高皇帝一样。卫护宗庙,安定社稷,他确实可以寄予厚望。”
他不过是个藩王也来点破朕的心思,德才兼备?哼,狂妄自大罢了。本来朕也敬佩你是一个人物,但是朕杀萧子真那个懦夫和汝萧锋有什么关系,要来信讽刺于朕,不知死活的东西。
但是眼下还不能杀他,先要翦除他的党羽。
谢仲云这个老东西,不但不为朕言,反倒说萧锋并非不忠。
我看萧锋名字里带个“锋”,这是剑锋之意,迟早要谋害于朕。
他回到御座,眼神落于谢斯南。泪水早已湿透衣襟,双肩微颤,愈显柔弱无助。
“谢斯南,嫁予朕数载,倒也算佳人。”他心中暗忖,“但是早上潘妃倒是提醒朕了,来了几年都没有生孕,这莫不是让外人讲朕的不是?大丈夫不能贪恋美色,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萧子真懦弱无能,也没有什么亲信帮他,既然尔等喜欢凑到一起,如今借此机会,正好一并翦除。
但朕新登基,不可妄杀无辜,以免人心不稳,反受其害。
想到这里,萧鸾眼神逐渐坚定,他换了一副口吻,好似自己才是受害者一般,用一种悲悯的语气说道:“贵妃,朕知道你处后宫,也不爱外出,大抵非你之过,朕也爱惜你的才德,但你知谋反之事,非同儿戏。国法无情,罪责难逃。”
他转身面对郭春道,眼神冷峻:“郭春道,若有人伙同谋反,该当何罪?”
郭春道立刻挺身而出,高声背诵道:“按齐律法,谋反者株连三族,凡参与者,无论主从,皆当斩首。”
谢斯南听到这话,顿时如五雷轰顶,心中更是恐惧不已。她猛地俯身,泣不成声地辩解道:“皇上,妾父忠良一生,绝无二心。妾愿以一死换父亲苟活,祈皇上查明真相,若确有谋反之实,再杀不迟。妾在九泉也能瞑目!”
萧鸾的表情稍稍松动,冷峻的面容放下些许,他缓缓说道:“朕没有要诛你三族,虽然谢仲云未必谋反,但是现已查明,他必然是知情不报。也许他以为萧子不敢谋反,但这以为等同谋反。”
“朕念谢仲云兢兢业业,念谢家劳苦功高,已经赦免谢仲云死罪,现在也会赦免你的死罪。”萧鸾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但依旧带有不可抗拒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