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宁听了,心中惶恐,连忙应道:“婢记住了,不敢再让小姐操心。”
谢斯南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前,从里面取出一方丝帕,递给幼宁:“将这帕子缠在手上,暂且挡挡寒气。若是再不注意,冻疮化脓便不好了。”
幼宁接过丝帕,双手微微颤抖,跪下行礼:“小姐待婢如此厚恩,婢……婢无以为报,只愿一生伺候小姐,永不离开。”
谢斯南将她扶起,语气淡然却透着关怀:“你是谢府的人,谢府自然不会亏待你。只是以后若有事,记得告诉我,不必委屈自己。”
幼宁点点头,眼眶微微泛红,低声说道:“婢记住了。”
谢斯南重新回到几案前,拾起毛笔,继续在宣纸上书写。片刻后,她忽然停下笔,抬头看向幼宁:“昨日教你的字,可还记得?”
幼宁连忙点头,答道:“婢记得,小姐教的是‘仁’字,说是‘人之本’,婢不敢忘。”
谢斯南听了,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浅笑:“既然记得,那便写来看看。”说着,她将几案上的毛笔递给幼宁,又取了张空白的宣纸铺在案上。
幼宁犹豫了下,接过毛笔,双手有些僵硬。她站在几案前,低头凝视着宣纸,似乎在心中默念着笔画的顺序。片刻后,她深吸口气,笔尖触纸,缓缓写下一个“仁”字。虽然笔画略显生涩,但已能看出她的用心。
谢斯南走到她身旁,低头看了看,点了点头:“不错,比前几日写得好了许多。只是这‘亻’旁的横笔,略显僵硬,需多加练习。”说着,她拿起另一支毛笔,在宣纸旁示范了一遍,笔锋轻快流畅,字迹顿时显得灵动许多。
幼宁看着谢斯南的字,眼中满是敬佩,忍不住说道:“小姐的字真好看,婢无论如何也学不到这般好。”
谢斯南放下毛笔,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学东西贵在坚持,岂能一蹴而就?你如今才刚学,怎能与我相比?但只要你用心,总有一日也能写的此般好。”
幼宁听了,心中感动,连忙躬身行礼:“婢谨记小姐教诲,定不敢懈怠。”
谢斯南扶起她,淡淡说道:“你不必总是如此拘谨。既然我教你写字,便是希望你能有所长进,而不是让你一味感恩。”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的松树上,忽然说道:“幼宁,你可曾听过《诗经》中的‘小雅·鹿鸣’篇?”
幼宁摇了摇头,低声答道:“婢不曾听过。”
谢斯南微微一笑,轻声吟诵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这诗写的是鹿鸣于野,宾客满堂,主人以礼相待。你觉得如何?”
幼宁听得入神,抬头看着谢斯南:“婢听着,仿佛看见了一幅画,鹿在野间,宾客欢聚,好不热闹。”
谢斯南点点头,目光中带着欣慰:“你虽不识太多字,却能感悟诗意,实属不易。若是有朝一日,你能熟读《诗经》,便能更深地体会其中的妙处。”
谢斯南话音刚落,窗外忽然传来鸟鸣声,清脆婉转,仿佛在回应她刚刚吟诵的诗句。幼宁抬头看向窗外,只见几只雀鸟停在腊梅枝头,扑棱着翅膀,啄食枝间的冰珠。她不由得轻声感叹:“这鸟儿可真自在,婢若能如它们般无忧无虑,该有多好。”
谢斯南听了,微微笑了,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人又怎能全然无忧?鸟雀虽自在,却也要为食物奔波,何尝不是辛劳?人活于世,虽有烦忧,但也有乐趣。若能心怀宽广,便可从这琐碎中觅得安宁。”
幼宁低头沉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抬手轻轻理了理袖口,忽然想起一事,迟疑片刻后开口道:“小姐,婢近日听厨房的嬷嬷说,后院的池塘快要结冰了,管事嬷嬷准备让人取些冰块储存起来,明年夏日用来降暑。婢想着,池塘边路滑,若是您去那里散步,可要小心。”
谢斯南闻言,放下手中的毛笔:“你倒是细心,连这些小事也记挂着。放心吧,我自会留意,不会让自己受伤。”她顿了顿,语气柔和地说道,“不过你也要多注意脚下,池塘边的路滑,若是摔着了,可不是小事。”
幼宁连忙应道:“婢记住了,定会小心。”
谢斯南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寒风携着腊梅的清香扑面而来,她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目光远远望向庭院深处。池塘果然已经结了一层薄冰,阳光下闪烁着晶亮的光芒,几名仆役正忙着搬运东西,显得十分热闹。
她忽然转过头,对幼宁说道:“既然池塘快要结冰了,明日我们便去看看吧,也算是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