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拂,江南的秋夜显得格外清冷,月光洒在大营的地面上,映出斑驳的影子。谢斯南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身后。萧衍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她。他的神情平静,却带着种难以捉摸的意味,像是夜风中掠过的微光,轻轻拂过,却不留痕迹。
谢斯南微微一怔,心中生出几分不自在。她向来不怕被人注视,但此刻萧衍的目光却让她感到种难以言喻的压力。那目光太过专注,仿佛要穿透她的伪装,看清她内心深处的秘密。
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凝滞了片刻,只有夜风轻轻掠过,带起一丝凉意。
“将军为何这样看着我?”谢斯南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试图打破这份尴尬。
萧衍的目光落在谢斯南的脸上,似乎在思索她话语的真实性。他低声笑了一下,语气中多了几分探究:“娘娘这般精通厨艺,倒让我想起了宫中御厨的手艺。只是,御厨做的菜虽精致,却少了几分人间烟火气。今日这蒸饭,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谢斯南闻言,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将军过奖了。御厨的手艺自是无可挑剔,只是他们多讲究形式与排场,未必能顾及到食材本身的滋味。而我这粗手粗脚的做法,不过是因地制宜罢了。”
萧衍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认同:“娘娘所言极是。军中伙食讲究的是实用与节俭,能将简单的食材做到这般地步,已是难得。只是……这鸭肉蒸饭的味道,似乎比寻常的蒸饭多了几分层次,不知娘娘是如何做到的?”
谢斯南没想到萧衍会如此细致地品味饭菜。她稍稍思索了一下,便开口道:“将军若是有兴趣,我便再多说一些。这鸭肉蒸饭的关键,不仅在于火候与调味,还在于食材的搭配。比如,这鸭肉需选用肥瘦适中的部分,最好是鸭腿肉,肉质紧实,蒸出来的味道才鲜美。”
萧衍微微挑眉,似乎对她的讲解颇感兴趣:“那腌制鸭肉时,娘娘用的盐与豆酱,又有何讲究?”
谢斯南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腌制时,盐的用量要适中,不能太多,否则会掩盖鸭肉的鲜味。至于豆酱,我选用的是军中常备的黄豆酱,这种酱味道醇厚,但需要提前用热水稀释,才能均匀地涂抹在鸭肉上。腌制时间不宜过长,半个时辰便足够了,既能入味,又不会让肉质变硬。”
萧衍听得认真,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娘娘果然细致入微。如此看来,这饭菜的每一道工序,都有其讲究。”
谢斯南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将军过誉了。这些不过是些小技巧罢了,真正的难处在于如何掌握火候。蒸饭时,火候必须稳,不能忽大忽小,否则米饭蒸不透,鸭肉也无法完全释放香味。”
萧衍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若有所思:“听娘娘这般一说,倒让我对这饭菜的制作过程有了更多的敬意。只是……娘娘身为贵妃,却能将这些粗活做得如此精细,实在令人意外。”
谢斯南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她掩饰过去。她低声说道:“将军有所不知,斯南自幼便跟随家中长辈学过些厨艺。今日不过是略施小技,能得将军夸奖,实在惭愧。”
萧衍的目光微微一沉,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的嘴角动了动,语气中多了几分试探:“娘娘的家中长辈,倒是教得一手好技艺。只是……娘娘贵为谢家之女,又是当今贵妃,这般精通厨艺,倒让我有些意外。”
谢斯南闻言,心中微微一紧。她知道萧衍是在试探她,但她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她低声笑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将军有所不知,父亲谢仲云素来讲究生活的细节。他常说,‘治家如治国,细节不可忽略。’我自幼便耳濡目染,学了些皮毛罢了。”
萧衍听罢,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谢侍郎真是个讲究人。娘娘能有这般手艺,看来也是家学渊源。”
谢斯南没有接话,转而低头整理袖口。其实萧衍此时并没有发觉她的谎言,只是她自己感觉再谈下去要露馅了,轻轻咳嗽了一声,低声说道:“将军,斯南还有一事未曾当面道谢。”
萧衍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丝疑惑:“娘娘何出此言?”
谢斯南垂下眼帘,语气中多了几分郑重:“之前在萧锋府邸外,若不是将军及时相救,只怕我早已命丧黄泉。此恩,斯南铭记于心。”
萧衍闻言,目光微微一沉,似乎回忆起了那日的情景。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有人竟敢当街对贵妃娘娘行凶,实在是胆大包天。身为朝廷臣子,保护娘娘本就是在下的职责,娘娘不必挂怀。”
谢斯南抬起头,目光直视萧衍,眼中带着几分探究:“将军恰好路过,实在是巧得很。”
萧衍的目光微微一闪,随即恢复了平静:“那日确是偶然路过,听闻动静才赶去查看。娘娘为何这样问?”
谢斯南的心中浮起一丝怀疑,却又无法说出口。她隐隐觉得,萧衍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有人事先通报了他。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萧锋。毕竟,萧锋似乎是除了幼宁以外,唯一一个愿意为她冒险的人。
但这些猜测,她无法确认,也不能多问。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斯南只是随口一问,将军不必在意。”
萧衍看着她,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思。他没有再追问,而是转开话题,语气中多了几分试探:“说起萧锋……娘娘与他也算旧识,但现在您是贵妃,萧锋是个普通藩王,那……娘娘为何那日会出现在他的府邸?”
谢斯南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萧锋在朝中的处境,也知道他与皇帝萧鸾之间的矛盾。她更知道,萧锋与萧衍曾经是堂兄弟、朋友,甚至……是情敌。她无法确定萧衍问这话的用意,但她必须谨慎应对。
“那日皇上有旨,命我去江夏王府做菜。”谢斯南抬起头,语气依旧平静,“锋王殿下好客,宴请宾客,我不过是奉命行事。”
萧衍的眉头微微一蹙,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他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宴请宾客怎么会当作造反,被殿下派来的典签当街斩杀?”
谢斯南沉默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萧衍的问题。皇帝借口杀害亲王,这是自己一个废妃能和一个偏将讨论的事情吗?
何况,萧衍真的对此事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