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个蒙着头脸的人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下来,进了一所民宅。
昏暗的烛火下,蒙面人上半张脸隐藏在帽子里,只露出一个下巴。下巴上短须几根,灰白相杂,略带皱纹,可以推测,这个人已经不年轻了。
民宅的主人是一个长相极度平庸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身材瘦削,还略带驼背。一双单眼皮的眼睛,让整个人显得很没有精神气。
“耿四爷,上次行动失败,我的主上很是不高兴。”名宅的主人,端坐在上首,带着不屑和轻蔑。
耿四爷将帽子掀开,面带惶恐,对民宅的主人请罪道:“林先生,上次的行动,是我失算了。没想到那楚王竟然还调的动锦衣卫。他身边的那个书童,武功也十分高强。”
林先生道:“北边刺杀皇帝的行动也失败了。年底之前,明军肯定会发起一次总攻。耿四爷,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耿四爷无奈地道:“楚王到达应天后,暗中已经拔除了好几处钉子。我们策划的三次搅乱应天的计划,都无疾而终。离成功最近的一次搅乱米市,也被南边来的一个毛头小子给打断了。林先生,天时不在我啊!”
“我不要听这些废话!”林先生突然发怒道,“耿四爷,你难道要我将这些没用的解释去汇报给主上吗?应天是明廷的陪都,陪都生乱,才能呼应北方,这事儿你筹谋了多久了,一点进展都没有!上次觐见主上,主上就对你的能力和忠心十分质疑。耿四爷,你可别忘了,耿家有如今的财富,可都是主上赏赐给你的。”
耿四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扯住林先生的袖子,告饶道:“林先生,请你明鉴,耿某的忠心天地可鉴,可从没有背叛汉王的心啊!”
林先生一甩袖子道:“光有忠心有什么用?没有实绩交出来,殿下白养着你吗?殿下说了,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是听不到楚王薨逝的消息,你就自己了断吧!”
耿四爷闻言面如金纸,瘫坐在地上,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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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言府大书房内,言铿修坐在灯下凝神冥思。烛火跳动,映着他不辨表情的脸面,一会儿明亮一会儿昏暗,此刻的他像一直蛰伏在暗处的野兽,在等待一个咬死猎物的最佳时机。
“吱呀!”一声,一个人影走了进来,静静地站在言铿修的对面,也不说话。
“夫人!”言铿修沉声唤道,像极了在接见大掌柜。
来人正是陈氏。听到这一声类似公事公办的称呼,陈氏苦笑出声:“老爷,我不是铺子里的大掌柜。”
言铿修抬眼看去,只见陈氏素衣披发,不着脂粉,昏暗的烛火下,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柔弱和哀愁。陈氏年轻时的容貌并不出众,规规矩矩的普通长相,不像王素笛那般明艳张扬,不像刘氏那样小家碧玉。她从小接受着为人正室的教育,管家算账一把好手,她是言铿修事业上的好帮手,却不是情感上的最佳伴侣。
到底是少年夫妻,虽然最近爆发了太多的矛盾和冲突,但本质上,言铿修还是觉得夫妻一体。想至此,言铿修放软了声音道:“天寒地冻的,你来找我,也不穿点厚的。”